身為京都府尹,他的訊息渠道遠比旁人靈通。或許在許多人眼裡裴越只是一個僥倖立功的子爵,說不定陛下早已忘記此人,而且他又在朝會上公然自絕於裴家,在這種情況下踩幾腳也不算什麼麻煩。蘇江卻知道,這位年輕的爵位做事極為周密,不光有廣平侯的支援,連太史臺閣沈默雲都屢次幫他。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蘇江私心裡對裴越其實有幾分感激,因為對方弄出來的蜂窩煤完全解決京都冬天的隱患,至少去年冬天京都凍死的百姓寥寥無幾,只有幾個乞兒死去,這已經算是極大的功績。今年年初吏部的考評上,蘇江得了一箇中上,要知道過去幾任京都府尹,連一箇中中的評價都沒有拿到過。
所以蘇江左右為難,最後習慣性地用出每任京都府尹都擅長的招數——裝病。
能拖一日是一日,他也知道這件事背後有很多人在角力,局勢未明之前無法下注站隊。
但今日終究是拖不下去了,蘇江在後衙歇息時,忽然便聽到前面傳來沉悶的鼓聲,緊接著一名書吏衝進來喊道:“大人,出事了!”
蘇江唬了一跳,連忙坐起身問道:“何事?”
書吏連忙說道:“中山子裴越帶人來到府衙門前,敲響了冤鼓!”
蘇江心中一震,也顧不得儀態端正,匆匆忙忙地穿上靴子,邊走邊披上官服,喃喃道:“這麼快?”
書吏一頭霧水,聽不懂這短短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府衙門前,裴越負手肅立,鄧載在旁邊不停地敲鼓,其餘親兵站在階下,其勢如林。
街上往來的百姓紛紛駐足圍觀,這些人生活在天子腳下,膽子自然要大些,並不是很畏懼京都府這個衙門, 真正害怕的是那些勳貴紈絝。
府衙大門大開,三班捕頭孫玉同領著一群捕快出現,看見裴越後眼神一凝,隨即便望向臺階下面氣勢凜然的親兵們。他的目光掃過親兵,很快便發現末尾那幾個神色萎頓被捆縛雙手的年輕男子,登時心中一突,惴惴不安起來。
“小人給爵爺請安。”孫玉同強忍心中不安,上前行禮道。
裴越不苟言笑地問道:“孫捕頭,府尹蘇大人可在?”
孫玉同迎著對方冰冷的眼神,準備好的言辭便說不出口,只能勉強笑道:“蘇大人在後衙。”
裴越便淡淡道:“勞煩孫捕頭通傳一聲,請蘇大人開堂審案。”
孫玉同問道:“爵爺能否明示是什麼案子,小人好向府尹大人稟報。”
裴越提高語調說道:“南城王屠戶被殺一案,孫捕頭聽清楚了嗎?”
孫玉同只覺那些親兵的眼神如同刀劍一般紮在自己身上,當下不敢再拖延,連忙點頭道:“爵爺請進,小人這就去稟報。”
裴越帶著五名親兵,押著那幾個青皮地痞走進京都府,神態淡漠似凜冬朔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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