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蓁疑惑道:“什麼公?”
裴越搖搖頭:“說笑罷了,我不喜歡改弦更張,既然選擇習武從軍這條路,自然應當堅持到底。”
兩人沿著池畔前行,片刻後緩步踏上青丘,來到當初較量過棋藝的存樸亭。
往事歷歷在目。
丫鬟們將隨身帶著的坐墊鋪在石椅上,然後全部退出亭外,谷蓁落座後,目光望著桌面,輕聲道:“裴兄弟,今日有些話你聽見即可,不要對旁人說。”
裴越注意到她的眼神很認真,不禁下意識地正襟危坐起來。
谷蓁見狀溫柔一笑,然後搖頭道:“倒也不必如此。裴兄弟,我爹爹的意思應該同你說過,不知你心中是怎樣想的?”
剛開始的話她還能保持平靜,但是短短一句話到最後,她已經垂著頭連聲音都在輕輕發抖。
裴越足足愣了幾十息,腦海在這一刻就如同宕機一般,十分艱難地反應過來,弄清楚谷蓁這番話的意思。一直以來,谷蓁便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大家閨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未想過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用比較直白的詞語翻譯,谷蓁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爹想把我嫁給你,這件事你怎麼看?
與當初面對穀梁時的堅定相比,此刻裴越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雖然感念於谷家的恩情,而且喜歡谷蓁的性格,但是兩人的接觸畢竟較少,不像他和葉七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感情的發展水到渠成。裴越從來不是柳下惠,也沒想過要當偽君子,只是此刻面對谷蓁近乎攤牌的方式,他有些措手不及。
谷蓁似乎早就料到這個局面,她強忍心中的羞意繼續說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自輕自賤逼迫你做什麼選擇。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不願意,我會去找爹爹說,讓他不要為難你。爹爹看重你,四哥親近你,連我……我也覺得你很好,你在府上和親人無異,不必因為這件事破壞兩家的情誼。”
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裴越除了震驚之外,心中亦有些感動。
終究不能一直沉默,裴越斟酌著說道:“谷姐姐,恕我唐突冒昧,不知你對此事作何想法?”
谷蓁雙手放在桌下,緊緊攥著衣袖,輕聲道:“爹爹離京前問過我,我沒有反對。”
短短一句話說完,她已然霞飛雙頰。
裴越想了想說道:“谷姐姐,你知道我已經自絕於裴家,所以婚姻大事由我自己做主,當初谷伯伯問我,我說自己年紀還小,所以暫時沒有考慮過婚事。”
谷蓁眼神微微黯然。
裴越連忙說道:“但是我終究要成家,不可能永遠一個人過。谷姐姐,我知道一個姑娘家要說出這番話需要怎樣的勇氣,是我考慮不周,沒有在你的角度上想過,哪怕谷伯伯早就與我談過。我認真地想過,既然谷姐姐不嫌棄我,我定不會負你。”
谷蓁羞得扭過頭去,方才的勇氣早就消失不見,語調軟糯糯地說道:“誰……誰要你不負,不許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