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窩翠竹下,有個老頭閒閒的躺在草叢裡,頭枕臂膀,翹著二郎腿,滿襟酒氣,叼了根狗尾巴草,臉上蓋著草帽擋光,哼著小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怡然自得。
楚冕上前行禮,目光落在抽動的魚竿上:“咬鉤了。”
孟晟仿若未聞,依舊哼著曲。
他彷彿不是來釣魚的,而是來河邊臥眠的。
“孟老?”
“你怎麼又來了?前兩次的話,我說的還不夠明白?”
“湘君三顧楓山,求請孟老出山,是因為孟老術精岐黃,有枯骨生肉,救世之能,能救萬民於水火。”他眼神忽然凌厲起來,口吻嚴肅,“如今炎國在軍隊大行丹藥之舉,服用藥物後,他們體格健碩,肩臂寬闊,爆發驚人,如今只有雛形,一旦讓其形成了規模,邊城守地將岌岌可危,北塘危矣,還請孟老看在民生疾苦上,隨我出山。”
“唉喲,你怎麼不明白,北塘已經爛到底了,國君不賢,這局勢啊,遲早是要崩壞的,你與其把社稷安危寄託在我這個糟老頭身上,不如讓皇帝老子趁早禪位,換個皇帝興許還有得救,不要顛倒了輕重。”
陽光高懸頭頂,有些刺眼,白晃晃地,孟老草帽拿開一瞬又蓋上了。
楚冕聲音蕭瑟,“孟老不出山也行,孟老可能看在湘君面上收個徒弟?”
孟晟掏出腰間的酒葫蘆悶了一口,幹辣的滋味讓他砸了砸嘴,“我自負才高,不肯將就,你休要糾纏!走吧。”
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敢如此違逆楚冕。
孟晟持才狂傲,最是瞧不起王孫貴胄,楚冕身上沒有世家子弟的那種驕矜,自持貴重,他被打磨得聚斂了鋒芒,是以孟晟還能同他說幾句話,換做旁人,他直接不理。
見楚冕冷著臉,旬陽,雲野便知他又碰了一鼻子灰。
旬陽上前一步給他牽馬道:“王爺,花無眠和小侯爺在花萼樓等你。”
楚冕翻身上馬時,聽到孟老吟唱:“山月為枕,薄露作被,清河跌坐垂看魚,眉挑煙火過一生……”
聽完,楚冕眉頭緊鎖。
旬陽打馬追上去,輕輕吐出一句,“瘋子!”
雲野緊隨其後,心道:可不就是瘋子,錦衣玉食都不要,他一揚馬鞭,高興道,“喝酒去!”
花萼樓
花萼樓是臨河而建的花樓,河岸兩面酒館茶肆聚集,樓船畫舫平鋪,燈火亮如白晝。
這樓是圓塔狀,一共五層,每層外設走廊,琉璃飛簷,高懸織金燈,可以將護城河夜晚萬家燈火的夜景盡收眼底,裡面也是走廊,從五樓俯瞰底樓繁花似錦,人來人往,舞臺上曲子和舞女晝夜不歇。
楚冕到時,花無眠和楚西玥已經喝了一輪了。
旬陽和雲野守在外間,旬陽有些悶,便微微推開了些許窗,觀察著外面。
雲野閒不住,掏出口袋裡的青蛙對旬陽道:“在河邊捉的。”
旬陽只當他當時溜了是去方便,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