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一愣,眾將也都是一愣,早已就已經說過諸將都閉嘴吃飯,怎麼說全都交了白將軍,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杯酒,價值4個銀元,是一個士兵半年的俸祿,是四把好刀的價值!是褚實戰死時他女人借錢給他做後事的花銷!這是洛城的富商大賈送給將軍的,將軍總說待屠了千里崑崙獸後就與眾將痛飲,許多人一生都盼著能活著喝上一口,但一直沒有人喝到哪怕一滴!”將領的獨眼死死盯著陳非,“陳非!你恐怕不知道褚實這麼一個小小人物的名字!你永遠不會知道,在這窮鄉僻壤,有數千將領流血丟命,就為了你這種人在洛城花天酒地!!”
氣氛為之一凝,所有人的動作都微微一頓。
“孟將軍!”白將軍冷冷道:“吃飯!”言罷又向陳非歉聲道:“殿下,關上都是莽夫,你別介意。”
陳非頭一次沒有說話,沉默著低頭吃餅。
眾將都微微有些詫異,想著這次你也懂得難堪了。
高明和孫喬早已是額頭大汗,這是他們此生吃過最艱難的一頓飯了,整個大殿當中幾十條大漢,偏生沒有一點聲音,氣氛沉悶的可怕。
漸漸地,眾人陸陸續續都吃完了,陳非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孟將軍。那孟將軍一直未有說話,見陳非看向了他,一點懼意沒有,冷冷看了過來。
“褚實,涼州化縣人,生於朱龍元年。”陳非輕聲道,驀然間,所有人都愣住了,連匡擎蒼手中的餅也是一頓,孟將軍更是不可思議看向了陳非,陳非繼續道:“卒於朱龍二十年九月末獸潮。年二十。”
眾將都將手中的餅放了下來,胖子也是詫異看著陳非。
“車浩,涼州普陽人,生於朱龍二年,卒於朱龍二十年九月末獸潮。年十九。”
“厙建白,涼州源縣人,生於大德十一年,卒於朱龍二十年九月末獸潮。年二十二。”
“霍學義……”
眾將的面色漸漸變了,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都是震驚看著陳非。
陳非緩緩念著,從入品的校尉一直說到了執戟長、一直說到沒有品階計程車卒,足足說了有小半小時。終於停了下來,沉默看著眾人。
眾將一改先前面前,都是無比肅穆看著陳非,靜等陳非下文。
“我看過一名《死亡將士名錄》,我父王說這些名字,大唐不能忘。”陳非直直盯著孟將軍:“他們的名字老子從沒忘過!這是老子的江山!這是老子的將!老子的兵!老子怎麼能忘!”
眾將都是沉默,依舊如一把戰刀一般坐著,但面色都變了,幾個人早已紅了眼眶。
“高明,倒酒!”陳非喝道,他突然想起了幾句話,用來結束今天這宴再合適不過。
已經被陳非震住的高明趕緊來到了端著酒罈計程車兵面前,那士兵也不問白將軍的意思,直接將酒遞給了高明。高明趕緊端著酒罈來到了陳非面前,通通倒滿。
陳非端起了酒碗,一碗倒在地上,一字字喝道:“上敬!戰死的英靈!”
高明與孫喬渾身一震,再一次將碗滿上,眾將也都是微微一震,看著陳非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陳非再一次一字字喝道:“下敬!塗炭的生靈!”
眾將都是面色一變,一個個站起了身,連匡擎蒼也不例外。
陳非端起碗,最後道:“中間,敬人世間的良心。”說完將一碗酒一口而盡,在諸將的矚目中大踏步而去。
在門口時站定了,也沒回頭,只是平靜道:“放心,老子的兵,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