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和我媽聊得一直很彆扭,似乎我們說的就不是同一個地方。
實在寫不出來,我索性輟筆了。
C加加消失了。
說實話,我不悲傷,只是事件的走向讓我有些發懵。
四爺拿出手機,煩躁地滑動著螢幕,似乎那上面會有什麼線索。過了會兒,她忿忿地說:“阿稻提供的這是什麼破資訊啊?”
Asa說:“我不知道什麼阿稻,我只知道這個資訊是你提供給我們的。”
小馬哥說:“有啥事兒直接說,別話裡帶刺兒。”
他平時說話總是沖沖的,但這次他的聲音卻悶悶的,沒有一點底氣。
Asa說:“我就是闡述一下客觀情況。”
我輕輕拍了拍Asa。
四爺說:“小差,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把C加加找回來。”
小差還在怔忡,這時,掛在棚頂最外側的那支手電筒閃了一下,接著就滅了。那支手電筒是C加加的,小差把它拿回來之後,四爺把它掛在了棚頂上。
它似乎暗示了什麼。
我也說:“小差,你不要難過,我們再等等”
小差搖了搖頭說:“我有個感覺,他不會回來了。”
我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終於說:“我覺得我們處於一個思維的盲角上,想想魔術師的箱子,一個大活人進去之後也會神奇地消失,但那不證明這個人就出事了啊。所以我還是覺得有人在背後搞惡作劇。”
小差說:“這是惡作劇?這是在殺人!”
Asa也想安慰小差,他說:“我覺得C加加可能是進入了某種蟲洞,類似《星際穿越》,總有一天他會突破引力的禁錮返回來。”
蟲洞理論是愛因斯坦提出來的,屬於相對論的附加項,他認為,宇宙中可能存在著連線兩個時空的狹窄隧道,它可以讓物體的移動超越光速,進行時空旅行或空間轉移。這麼說吧,一隻螞蟻從紙的一端爬到另一端,要爬很長時間,但如果把紙對摺,螞蟻一下就完成旅行了。紙是二維的,對摺之後變成了三維。而對於人類來說,宇宙是四維或多維的,蟲洞就是通道。不過,到目前為止,蟲洞只是個概念,人類尚未實際觀測到它的存在。按照愛因斯坦的理論,在蟲洞裡待上一秒,外面的世界可能過去了千萬年,如果C加加真的進入了蟲洞,那麼我們很可能等不到他回來了
Asa說完之後,沒人接話。
過了會兒,小差輕聲說了句:“你們肯定不相信,他還喜歡寫詩。”
說得我心裡有點酸,但我故作輕鬆地說:“他那麼木訥還喜歡寫詩?”
小差靜靜地掏出手機,搗鼓了幾下之後就放在了身邊,然後朝我笑了一下。死寂的招待所裡就響起了C加加的朗誦聲,沒有配樂,聲音很孤單——
《東南西北中》:我地理不好,但我知道,只要一直朝西走,再爬到最高處,就會找到江河湖海的總源頭,它是一滴滴滲出來的,我耐心地攢夠一捧,喝一口,全人類都在下游,這一口會解我一輩子的渴。然後,我朝東走,都說地球是圓的,總有人在我前面,我不這麼看,只要一直走一直走,我肯定會走到盡頭,成為第一個看見太陽的人,那光色保準把我看呆了。再然後我會朝南,走到沒人的地方,一個冰雪皚皚的世界,趁它還沒有融化之前,在冰上鑽個窟窿,撈上一條並不肥的魚,它的肉和眼神都不曾受到汙染,我煮了它,那味道肯定勝過總統的飯菜,吃飽了,嘿嘿我朝北,一直走到另一個冰雪皚皚的地方,遇到一個什麼基摩女孩,我們不需要誰泡誰,不需要技巧和條件,我們都是野生的,她肯定跟我睡,我們在暖烘烘的皮毛上,那快感保證讓我想死你說這麼多好事都被你佔了,不怕天打雷劈嗎?日,我都得到這麼多了,還會怕球死?死了也不跟你們埋一起,都說地球的三分之一是陸地,我會想辦法到那片水的正中央,建一座墓,或者,彈到另一個星球上挖一座墳,響指,完美。
在C加加離奇消失之後,我們聽他在手機裡用家鄉口音朗誦這首詩,總覺得是一種讖語。
他去另一個星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