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頭子我當年點你為榜首,就是看中了胸中正氣。只是敬之啊!話雖易說,行之卻難。千古艱難唯一死!老頭子我一大把年紀了,尚覺人生太過短暫,你如今正是奮發之時,身為封疆大吏,日後入閣拜相不過早晚之事,如何能在這當頭,言之死字?”老頭子笑了笑收起魚竿,提著空空如也的魚簍慢慢地向著自己書房走去。
後面的幾位中年人連忙躬身跟上,亦步亦趨不敢稍有懈怠。
“前些日子,老夫曾經與幾位老友談及京中局勢,無不黯然而嘆,楊廷和可惜了,一時所行不秘,不但自己賠上的身家性命。也連累了我等讀書人的大事。天下事,本來天子垂拱而治使得朝有賢臣,野有鄉賢,使天下得安,卻奈何當今天子卻是聽信讒言,崇道喜武,卻不喜歡我等文臣,如之奈何啊!”書房裡,老頭子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之後,才輕輕嘆到。
“莫非老頭子還想弒君不成?”幾個中年人心中一驚,趕忙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一副謙恭的樣子背後,未嘗不是在裝鵪鶉啊!
老頭子說完,看了看幾位門下弟子的做派,怎麼會不知道這幾位的心思。苦笑地問道:“你們可知,楊廷和已經貴為一朝首輔,功名利祿樣樣不缺,為何還有做下如此大事啊?”
“學生等實不知,還請老師代為解說一二”以巡撫大人為首的幾位學生一見老師如此,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躬身答道,
“如今在這書房裡,出得我口,入得你們耳中。非是朝中大臣等不忠,實為權爾”老頭子放下茶杯,一針見血地說道。
“當今聖上,意欲兵權,而兵權之事,事關生死,朝中大臣不得不為之爾!”老頭子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天下之利,本有定數,若皇帝那裡得之一分,則天下士紳則少得一分,百姓多得一分,則士紳則少了兩分。更何況還有王陽明異端邪說,背棄正道,言取士紳之利,補百姓之利。如此行事,聖上焉能不是盡天下百官之心?,楊廷和為百官之首,不得已而為之啊!”
“自古皆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而當今皇上卻意欲拋下士紳,於百姓謀利。偏失正道,何等荒廖?大明江山可是我等讀書人在幫其治理,皇上待我等,何至如此啊?”
“朝有奸佞,國有昏君,加之如今大明妖道橫行,分明就是亡國之兆。。。“
”不與其優待士人,偏其武夫,實為不智啊!”
幾個官員在自己老師面前自然是表現得義憤填膺,唯恐被人落下,以至於失了老師歡心,日後官場艱難。
只是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老頭子卻好似半點不在意。端起茶杯清了清喉嚨道:“我等意欲逼迫災民舉事,雖失正道,卻也是不得不為之爾。此乃金陵,乃江南首府,金陵一動,則天下不安,天下臣僚方有借天下不安之勢,規勸皇上尊崇祖制,優待士人,請斬奸佞,廢除亂政,並遠離妖道,正我大明國本。為師等人一片苦心,爾等當要明白。為師已是暮年之人,尚有何可求,惟願天下讀書人福祉罷了!”
.....
就在書房裡密議正濃的時候,金陵下關的碼頭上,妖道了塵的臉色也並不怎麼好看。
因為碼頭上的苦力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往日裡登船卸貨的人一個也無。倒是有碼頭的主人再三驅逐,弄得了塵無名火大。
金陵的一幫傢伙,這是和自己卯上了麼?以為自己沒了碼頭苦力,這糧食就沒法上岸?
就在了塵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到了晚上請幾個六丁六甲符或者黃巾力士什麼的幫自己搬東西的時候,得到訊息的老管家帶著朱載墲和小丫頭趕到碼頭上來了。
了塵心頭一動,便放棄了驚世駭俗的念頭,想到了城外的那些災民。反正糧食要給他們的,讓他們出把子力氣又有何難?
老管家再次勸諫了了塵一二之後,見了塵依舊初心不該,也只能黯然嘆氣地去幫了塵去找災民幫忙卸船了。朱載墲和小丫頭卻留在了船上,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糧食,倒是真的挺震撼的。
了塵讓紙紮的船工幫忙看守糧船,自己帶著兩個小傢伙上岸回府。
“師公,你不怕他們打糧船的主意嗎?”朱載墲倒是挺精明的,一到了馬車上就問道。
“呵呵,你家師公不離開,他們如何方便下手啊?”了塵笑道。
朱載墲歪了歪腦袋,小丫頭卻蹦出來一句:“師公,你這是不是叫欲擒故縱?”
了塵一愣,旋即釋然道:“小丫頭倒是挺會讀書的,要是男兒以後說不定能開個狀元”。
小丫頭跟著府中的婢女認了幾天字,竟然就能說上幾個成語,不能不說有些人就是資質天授,這事情還真是沒法說。
“哎!真不公平,為什麼女子就不能考狀元”小丫頭撒嬌似得一嘆。
了塵笑了笑,沒說話。其實只要知道科舉時候的檢查手段就知道,科舉和女人是多麼無緣了。
“妹妹放心,你以後一定能考狀元的”朱載墲跟個大人似得忽然開口承諾道。卻不料招來的卻是一個大大的白眼。
朱載墲現在倒是真心的,奈何人家小丫頭不信啊!
馬車緩緩而過,兩個小傢伙倒是讓人開心,可了塵隨著馬車越走越深入城內,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
“師公,你怎麼了”朱載墲奇怪地問道。
“瘟疫來了啊”了塵一聲長嘆道,開啟馬車窗門,朱載墲和小丫頭立刻向著窗外看去,看到的卻是醫館門前那條長長的人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