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要事。”
楚妙垂首,竟有幾分神傷:“經此一役,始知半步人神,天壤相隔,過去,我自知天資不夠,原本早已放棄,但現在,我還想再試著閉關,衝擊那道關隘,免得以後再因力不從心而悔恨。”
慕師靖輕輕點點頭,表示理解。
她發現,她與楚妙在某些方面出奇地聊得來,譬如兩人一同罵了許久的小語。
酣暢淋漓地罵完宮語之後,楚妙思忖著起身,準備告辭離去。
“不去見見你女兒了嗎?”慕師靖問。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親親自臨門,她也不知道出來迎接,這樣的壞女兒,有什麼好見的?”楚妙微笑著說。
“就是就是。”慕師靖點頭,隨口說:“這水不僅潑出去了,還燒開了呢。”
楚妙神色微妙。
她深深地看了門庭一眼,見門庭清冷,終究有些失落,她整理著白裙正要離去,沒走兩句,忽有人從後方抱住她的腰肢,楚妙回過頭時,對上了女兒淺笑嫣然的眸。
“孃親在外面等女兒,女兒也在裡面等孃親啊,誰知孃親不來,真是……好狠的心吶。”楚映嬋任性地說著,將這位容顏依舊的仙子緊緊抱擁。
母女相擁了會兒,楚妙與她說起了閉關的事。
“昨日你在神守山巔,當著諸位長老的面,承認了這場師徒之戀,長老們不少是孃的故交,孃親已被你這逆女氣得無地自容,只得閉關避世了。”楚妙對女兒又是另一番說辭。
“女兒會乖乖等孃親的。”楚映嬋雪腮微鼓,吻了吻楚妙的面頰,許久才道:“孃親要好好修行呀,等孃親人神境出關後,我看師尊還敢不敢欺負女兒。”
她倒是不在意世人的口舌。
她的大道還很漫長,百年千年之後,今日譏諷議論之人早已作古,屆時,她與道侶姐妹逍遙世間,又有何拘束呢?
楚妙也想到今後漫長的閉關歲月,不免淚眼朦朧。
慕師靖看著這一幕,心中感動。
感動之餘,她躡手躡腳地離開,趁著楚映嬋與楚妙相處的間隙,偷偷去尋林守溪。
……
慕師靖推開半掩的門。
林守溪正在收拾房間。
歪歪斜斜的桌椅,踢翻的瓷瓶,半焦的紙燈,傾翻的屏風,扯斷後掉的滿地都是的珠子,折斷的木戒尺,窗臺上凌亂的雪跡……慕師靖看著亂糟糟的屋子,臉頰不由羞紅,她在床邊坐下,手指觸碰到了床單上的褶皺抓痕,心中一動,下意識伸手去撫平。
“嬋兒這麼快就回來了?不與岳母大人多說說話麼?”林守溪正擦著窗臺上的雪。
“誰是你家嬋兒啊。”
慕師靖沒好氣地呵斥了一句,林守溪錯愕間回首,剛來沒多久的少女已羞紅著臉頰逃出去了,他追了出去,小妖女卻已消失在了長廊上。
再見時已是正午。
慕師靖穿著黑色裙襬玄色雪襪,踩著小軟靴,清麗的小臉寫滿冷澹,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楚映嬋依依不捨地送走孃親回來時,林守溪與慕師靖已一同將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此刻,兩人正坐著閒聊。
“與小情人私會被我抓住咯。”楚映嬋微笑這說。
“什麼小情人呀,小師姐可別推己及人。”慕師靖立刻反駁。
“是嗎?”
楚映嬋在慕師靖身邊坐下,看著小師妹的臉頰,問。
“當然。”慕師靖說:“師尊才是與他私通的小情人,師姐若有本事,找師尊的麻煩去,可別將氣撒到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