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句沒?有同房,便是江瑾年?還在?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嘴上?是甜言蜜語,纏綿悱惻,心裡是猶豫和不信任。
“飛蛾撲火,從來就沒?有好結局。”
曲落塵的?聲音比夜風還冷,不知道是說屋子裡的?二人,還是在?警醒自己。
屋內,宗聿感受到那股寂靜,確信人已經?走了。
曲落塵讓他?留下,卻不給他?任何幫助,就是要他?自己想辦法,自己去體驗那種無助。只?有這樣他?才會明白,他?現在?就是個廢人,什麼都幫不上?。
這種惡意甚至不需要說出來,把宗聿往這裡一丟,他?就能明白。
宗聿沒?有遲疑太久,他?轉動輪椅,嘗試在?房間內行走,如果撞上?桌子或者牆壁,就退兩步,換一個方向?。
一開?始確實會因為處處受限而煩躁,可是他?並沒?有自暴自棄,在?山洞內的?那幾天,知道自己失明,斷腿後,他?已經?想過?很多種可能。
他?小時候想當紈絝子弟,後來參軍,一步步走到將軍的?位置上?,有自己的?兵權。
他?的?過?去寫滿了他?的?驕傲,旁人提到他?,想到的?除了他?的?地位,還有他?在?馬背上?,在?戰場上?的?英姿勃發。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真的?不能再站起來,不能上?戰場,領兵作戰,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在?山洞內,除了倒在?懷裡的?江瑾年?,一點聲息都沒?有的?時候,他?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和悲觀。
他?也會想自己變成?這樣,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可是那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纏繞他?太久。
那時死亡離他?們?那麼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江瑾年?躺在?他?懷裡生死不明,他?摟著他?失溫的?身體,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只?能用手去摸索,試探,檢查。
他?們?連最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眼前的?適應又算得了什麼?
大不了從頭再來。
宗聿在?不斷地嘗試碰撞後摸清了房間的?佈局,他?確 定了江瑾年?所在?的?位置,重新調整輪椅的?方向?。
這一次他?避開?了不少障礙,順利到了江瑾年?的?床邊。
床上?的?人睡的?很安穩,如果不是面色過?於?蒼白,給他?添了幾分病容,倒像是個睡著的?美人,讓人不忍打?擾。
宗聿摸到江瑾年?的?手,他?的?身體還是那麼冷,好像怎麼都捂不熱。即便是在?夏日裡,也是冰冰涼涼。
宗聿怕驚擾他?,動作很小心。看不見讓指尖的?觸感被放大,也讓他?逐漸安心。
曲落塵只?是對他?不上?心,對江瑾年?極好。他?敢讓宗聿一個人留在?這裡,就是對江瑾年?有信心,相信他?能在?第二天醒來。
宗聿從不懷疑他?的?醫術,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沒?有松開?江瑾年?的?手。
他?看不見,只?能靠觸感去辨認,方便在?江瑾年?清醒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
床榻上?,江瑾年?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
今日的?夜格外漫長。
但?對於?宗聿而言,守著喜歡的?人,再漫長也會變得短暫。
時光不等他?,好像還沒?來得及親親抱抱就消失了。
以至於?他?變得貪婪,有了日月,有了朝暮,就想要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