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遠處,隱約可見制式古典華麗的高樓尖塔,坐落在最高處的大禮堂頂,彩繪玻璃反照夕陽,如同流過火焰,刻畫著百年前建校時的四位創始人身影,永遠居高臨下,俯瞰著一任任的學生。
鐘樓巨大的黃銅大鐘被緩緩敲響,鐘聲流淌在校園之中。
下課時間到,無數學生自教學樓中走出。
與普通大學不同,崇德學院對學院學生著裝有嚴格要求,凡是上課時間,必須穿著校服。
英俊、青春,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身上,統一身著純黑制服,昂貴的布料,合體精良的剪裁,袖口衣角都以金線裝飾,腳上的皮鞋不沾一點塵埃。
每個人胸口都佩戴著一枚校徽,校徽呈不規則形,鏤空的長劍、火與星塵碰撞,火光中一朵純金的紫荊花閃閃發光,分別是創校時四大家族的象徵。
閻家的長劍。
司家的烈火。
章家的星塵。
以及佔比最大,也是權勢最盛的席家的紫荊花。
倪知饒有興趣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校徽。
自己的和他們的不一樣。
少了紫荊花。
整枚校徽看起來一下子就灰撲撲的,再沒有了那種尊貴華美的氣勢。
這就是貴族學院對普通學生和特招生的區別對待。
只有貴族出身,才夠資格佩戴紫荊花。
非常傲慢,又非常上位者的想法。
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敲定了整個崇德學院雛形的席家。
和剩下三家還裝作與民同樂不同,感覺是清清楚楚告訴所有人,崇德不歡迎窮鬼。
人流熙攘,倪知逆著人群向前走去,胸口的校徽灰白暗淡。
他整個人也是不起眼的,淩亂的劉海和款式老舊的眼鏡,將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身形高挑,但瘦弱憔悴,雖然穿著學校免費為他定製的昂貴校服,腳上搭配的,卻是一雙有些破舊的球鞋。
走動時,褲腿微微揚起,露出被雪白的棉襪包裹的腳踝。
纖細、修長,向內收攏凹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無數目光投來。
在這座需要論資排輩才有資格考取的學院裡,平凡不起眼,反而成了一種另類的顯眼。
“特招生?”
“哪個?”
“那個偷了顧霜純東西的倪知啊。”
“這麼大膽,校花的東西也敢偷。他不知道,顧霜純是……罩著的嗎?”
倪知目不斜視,忽然有人喊他:“小知——”
倪知當做沒聽到,聲音的主人卻沒放棄,擠開人群,跑向倪知:“你這一下午都跑哪去了?”
一隻手搭在肩上,倪知只好站定,側過頭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很白的面板,很大的一雙眼,眉目明媚陽光。校服外套穿得一絲不茍,雖然也是一雙舊球鞋,但明顯精心打理過,比起倪知來說,家庭情況要好上不少。
尤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