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臉,去歇息吧。”
她抬頭,看著他:“我想洗頭,我好久沒洗頭了,你給我洗,好不好?”
“好,我們去臥房裡洗,暖和。”柯弈將她的臉擦幹淨,牽著她往臥房去。
廊外是瓢潑大雪,她慢騰騰跟著人朝前走,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背上,其餘的全瞧不見了,就連廊外的雪似乎也停了,只剩白茫茫一片。
“清沅。”柯弈喚了她好幾聲,見她眼瞳終於動了,又道,“躺著。”
她目光仍舊落在他臉上,摸索著,緩緩在榻上躺下。
柯弈脫去外衫,挽了挽衣袖,坐去她腦後的小凳上,將她盤起的發拆散,拿著木梳輕輕梳順。
她還在看他,掀著眼,雙眸看著更加圓潤了。
柯弈也看她:“冷不冷?”
“不。”她張口,眼珠子一動不動的。
上輩子她吃過一回酒,不過是冷酒,又未佐果子,嗆了好一下後便未再動過,柯弈未曾見過她醉酒的模樣,今日才知,她醉酒與旁人醉酒好不一樣,這樣安靜、這樣乖巧。
柯弈試了試水溫,拿著水瓢將水從她的發頂澆下,用指腹在她頭皮上輕輕按壓:“燙嗎?”
“不。”她看著他。
柯弈也看她,嘴角不覺揚起,雙手穿梭在她發間輕輕梳洗,指尖極輕極柔。他未曾給人洗過頭,總怕弄疼她,怕她不舒服,時不時要問上一句。
洗完,柯弈牽著她坐去銅鏡前,她還在從鏡子裡看身後的人,柯弈不語,給她擦著頭發,也從銅鏡裡回看。
天冷,長發濕了不好幹,屋裡多點了個爐子,柯弈舉著她的長發在爐邊烘烤,她臉都被烤紅了,一雙圓眼還盯著人看。
柯弈終於忍不住,在她眼眸上親了親,低聲道:“到了晚膳的時辰了,餓不餓?”
她搖頭,水眸睜開又看他。
“那我們早些歇息?你的頭發也幹了。”
“嗯。”
柯弈轉頭,朝侍女吩咐:“將多的爐子搬下去,燒些熱水備著。”
“是。”侍女垂著頭應聲,一個挨一個退出去。
柯弈牽著人往床邊去,點上燭燈,放下帳子,偏頭觸碰她微燙的臉頰:“清沅,困不困?”
她搖了搖頭,抓住他的衣袖,直起身親親他的唇,害羞仰頭看他。
柯弈眼中含笑,在她蓬鬆的發上輕撫,偏頭含住她的嘴,輕聲喚著:“清沅,清沅……”
濕鹹味入口,柯弈恍然睜眼,看著她直直墜落的淚,皺著眉詢問:“怎麼了?”
她眼中的淚不停往外冒,顫抖著聲音道:“你從來不曾待我這樣溫柔過。”
柯弈微怔。
“你從來不曾待我這樣溫柔過,你不喜歡我,也不在意我,你不喜歡我為何要和我成親?為何要將我娶回家,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柯弈聲音亦有些顫抖,“我沒有不喜歡你,清沅,我沒有不喜歡你,是我不好,我不夠體貼細致。”
“你每天都在書房裡做什麼?書房裡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你為何寧願待在書房裡都不願意和我待在一塊兒?”
柯弈捧著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抹去:“好,我以後不會待在書房裡,我在家便會陪著你,若是有事,也會跟你說清楚。”
“不要,你總是有事要忙,你總是有道理,我不要聽你講道理,在你心中,什麼事都比我重要,什麼事都比我要緊,你不會管我,不會顧及我……”清沅抓住他的手腕,眼淚不停往外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