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 25.涼雲,你說的魚是什麼魚?
得了牧碧虛臨行前的囑託,涼雲自然不敢怠慢。
等到葉棘從床上睡到自然醒,懶懶散散地爬起來時,涼雲已經將今日採購的胭脂水粉、果子糕點、傳奇話本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至於涼雲本人,也一聲不響地站在葉棘的身邊,服侍著她起床盥漱。
葉棘草草往嘴裡塞了兩塊糕點,就當是吃過饔食了。
她心焦火燎地去翻那些自己期盼已久的拋頭顱,撒狗血的世俗豔情戲本……
涼雲看著她原本興高采烈的臉色慢慢由紅轉青,漸漸的神情越來越難看。
她心想這小妖精頗認得幾個字,也不算是全然無自知之明的鄉野盲婦,大約從傳奇話本裡看出了些什麼門道,開始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了起來。
“涼雲姐姐,”葉棘放下手中的書本,“這些都是市面上時行最熱的戲本嗎?”
涼雲束手道:“當然是的。”
“可是……”她將書反複翻開又合上,“我想要看的是最尋常的,最爛俗的,像什麼帝王與村婦,國公與歌姬,丫鬟與公子之類。不是這些嫡女重生,庶女逆襲打臉匡正楣門的戲文。“
涼雲一張臉上不哭不笑,沒有什麼表情,但鄙夷的情緒還是從眼睛中透露了出來。
“近些年許是世道變了,那些過時的戲本也再無人販售,即便是入不了野魚姑娘的法眼,奴婢也就只能找著這些。”
葉棘知道今天牧碧虛不在,涼雲就是故意沖著她來的。
她冷笑了一聲,將書一摔,“這本《借春風》,寫一品大將軍有個妾室叫做烏漁。本來是個最受寵愛的,但因為將軍常年徵戰在外,閨閣寂寞,與府中下人勾搭在了一起,被將軍發現之後亂棍打死。”
她又翻開一本,“《小樓雪》——探花郎也有個心心念唸的青梅竹馬,叫做李魚。他高中後被迫迎娶了公主,只能讓李魚做了自己的妾室。”
誰知道原來李魚移花接木假冒他人身份,青梅竹馬早就已經在戰亂中失散了。
被探花郎知曉真相之後,李魚無顏面對自己的彌天大謊,匆匆攜款出逃,碰上賊人草寇被擄走,至結局時仍下落不明。
還有另一本書《晚來晴》,妾室被厭棄的理由就更荒謬了。
國公爺在妻妾成群的府上拾到了一塊絲絹,上面繡了一首頗符合自己心境的詩。
雖出自於婦人之手,但隱約有心點靈犀,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感。
此時一名叫做紅魚的丫鬟挺身而出認了這樁伯牙子期的緣分,很是得了國公爺一段時間的寵愛。
機緣巧合之下,國公爺才知道這首詩原來出自於一直都不鹹不淡、不冷不熱對待自己的夫人手上。
他頓時勃然大怒,當場就把這滿嘴謊言的婢子著人牙子賣去了遠方,與夫人琴瑟和鳴地度過了下半生。
葉棘啼笑肉不笑地看著涼雲,“涼雲姐姐,你挑這些書也真是煞費苦心,怕是一池魚塘都要被撈空了吧?”
聽到葉棘來意不善,涼雲不慌不忙地道。
“野魚姑娘,你這是多心了,傳奇裡所說寫都是公子爺們的妾室。野魚姑娘如今被公子養在別院,未曾辦酒席,宴客開臉,也未曾跪拜縣主過了明路,並不算是妾室,您也無需物傷其類、兔死狐悲。”
這位牧碧虛身邊的女使給人戳起軟刀子來,真是刀刀見血。
葉棘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說,我連妾都不如,只不過是公子養著一個不上臺面的外室罷了?”
“姑娘的身份我們不敢妄加斷言,姑娘自是心知肚明的。至於傳奇裡的夫人們,不論是重生的嫡女,還是匡扶楣門的庶女,出身或許略有差異,總歸都是誥命加身光宗耀祖的主子,不是咱們這些奴才賤婢能夠企及的。”
葉棘緩緩仰起頭來,“這就怪了,涼雲姐姐明明知道自己跟我一樣是奴婢,怎麼心卻偏到那些豪門顯宦家的嫡女庶女身上去了?”
跟了牧碧虛多年,那沉心靜氣的本事涼雲是學了幾分在身上的。
“奴婢不敢攀扯野魚姑娘,只知道人就應該各安其位。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後所求所得不過空中樓閣,如鏡花水月,大夢一場。”
各安其位,要認命。
葉棘這輩子,不知道聽多少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作者的話:
以上所有書名都是我瞎幾把亂編的,不對應任何書,一槍下去幾萬個靶,替代身份、私通、冒領都對應野魚本人行徑。
看來求珠還是要寫在末尾才有,下午六點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