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聽淵還穿著回家時的襯衣馬甲,不過跟剛才相比,此刻他的襯衣袖子捲起,露出修長有力的小臂,一隻手拎著拖鞋,一隻手斜插在西裝褲的口袋中,緩緩走來的姿態帶著幾從容。
溫辭書敏銳地從他的步態與眉宇間察覺到少有的鬆弛感,彷彿每天繃緊的神經,在逗弄完兒子後得到了些許的放鬆,柔聲問:“忙好了?”
“嗯,準備洗漱。”薄聽淵走到床邊放好拖鞋,把兒子拎到一邊,按著肩膀靠在床頭。
薄一鳴飛快掀開自己的被子,鑽進去動動手腳裹壓住被子兩側,變成一個直條條的蠶蛹,緊閉雙眸,假裝睡著。
溫辭書看著這一番動靜,忍不住地眉開眼笑。
等他一抬眼簾,就看到薄聽淵在注視自己,彷彿有什麼話要說。
他微斂起笑意,以眼神相問。
薄聽淵卻沒說什麼,只道:“睡吧。”他抬手揉了下兒子鳥窩一樣亂糟糟的頭發,“乖一點。”
“哦。”薄一鳴睜開一隻眼睛,看著大爸爸走進屏風並且背影消失,才飛快地轉身撲進小爸爸懷裡,嘟嘟囔囔、膩膩歪歪地撒嬌,“y~大爸爸嚇唬我!”
可能又擔心大爸爸殺個回馬槍,他警惕地扭頭觀察一番,隨後才繼續埋在小爸爸胸前的被子上,“oy~”
溫辭書自然是拿他沒轍,隔著被子抱抱他,等他蛄蛹到心滿意足,才捏捏小臉:“爸爸有話問你。”
“嗯?”薄一鳴抬起臉,眨巴眨巴。
他繼承兩個爸爸的顏值,加上混血基因,睫毛又濃密又卷翹,跟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
溫辭書想,小時候可愛得跟小天使一樣,現在一長大——發條猴子。
他拉著兒子躺在枕頭上,單手繞過去輕攬著。
“你老實跟爸爸說,為什麼突然跟大爸爸較勁?你爺爺生日那晚,我們忘了叫你一起坐車的緣故?”
“不是哦。”
薄一鳴扭來扭去,找到最舒服的姿勢,腿也隔著被子挨著小爸爸的長腿,暗自比較比較長度。
他又轉過來,輕聲道,“小爸爸,你跟小時候那樣拍拍我,好不好?”
溫辭書的手掌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著他。“那你乖乖跟爸爸說。”
“就是……”
薄一鳴幸福地窩在小爸爸懷裡,嘰咕嘰咕地訴說自己的憤憤不平。
“去年,大爸爸跟我騎馬的時候,約定好的。今年我們抽時間比一次,他不能讓我。我最近提了,可是大爸爸一直找藉口拖延。哼!”
溫辭書提取他話裡的重音,反問道:“藉口?”
薄一鳴抬起臉,認真掰著手指頭數。
“第一次說太忙了,暫時沒有時間。那我就等哦。第二次說等節目之後。結果,到前天我才知道,原來壓根不準備跟我比賽,哼!大爸爸是大騙子。”
溫辭書按著越說越激動的小家夥躺好。
“一鳴,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大爸爸比賽騎馬?你大爸爸一年也沒去幾次馬場。”
“可大爸爸還是很厲害啊。馬場的師傅還經常說起呢。而且——”
薄一鳴再次仰起頭,跟鬥氣的小公雞似的。
“大爸爸九歲的時候就已經跟世界冠軍玩,我現在也九歲了啊。”
溫辭書聽他說的如此振振有詞,只能緩緩安撫。“如果你也想跟世界冠軍玩,你跟大爸爸說,他一定會幫你邀請。可如果是正經比賽,你還小,不安全,你大爸爸也是怕你受傷。”
薄一鳴嘟嘴,鼓起小臉,埋在小爸爸身側。
“可是……可是大爸爸以前陪我騎馬都不發揮真正的實力,沒有尊重我!”
溫辭書總算了解清楚,慢悠悠地說:“你自己都說,你是薄家未來的繼承人。你要是在馬場摔一跤,那你大爸爸不得急死?小爸爸肯定要嚇暈過去,對不對?”
薄一鳴聽到小爸爸話,露出一隻眼睛看著他,彷彿在確認小爸爸嚇暈的可能性。
溫辭書等他自己反應這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