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衣弟子手執紙傘,站在窗下。看他衣著打扮,一望可知是池苑中的記名弟子,年紀輕輕,陌生的聲音,陌生的面孔。
只有那目光是熟悉的——按理說,不該這麼熟悉,孟君山也不信什麼憑眼神就能認出人的話本情節,他自己都認錯過多少次了。
但畢竟其他地方的提示這麼明顯,他總算能從結果倒推回去,裝一把料事如神。
結果一開口他就沒忍住:“……這裡的人可不會叫我孟師兄。”
青衣弟子:“……”
孟君山一臉惋惜。顯而易見,接下來沒有“師兄”聽了。
到了這個地步,即使大昀紫鏡還在背後擺著,他也不去在乎有的沒的了,直接問:“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他拿握著玉簪的手在缺口前面晃了晃。改換形貌的施夕未收起短刀,說道:“原來你當真是被陣法鎖住,難得一見。”
“這也能感知到麼?”孟君山訝道,“難道你的信物裡真有什麼我沒發現的追蹤法術?”
施夕未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孟君山回過味來,當即道:“我不是懷疑你……不對,確實是有點懷疑,但主要是懷疑我自己的陣法修行是否不過關!沒想到,還有這種我未曾見識過的技藝!”
“行了。”施夕未看上去也不想聽他胡謅了,“與那無關。衡文封存這座園子已有些時日了。”
孟君山點了點頭:“衡文的保密工夫不怎麼樣啊。池苑裡都沒什麼人了,找不到太多參照吧?難怪你扮得不像。”
施夕未道:“哪裡不像?”
其實是很像了,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說到底孟君山熟悉的記名弟子也就小姜道友一個,外加幾個一面之緣的而已。
他本來指的是稱呼上的小小破綻,但這麼一想,人家只是照常理認為仙門之中都是禮節性稱師兄弟,卻想不到衡文的上下等級如此分明,這事提起來都覺得很沒意思。
“對人這麼冷淡就不像。”孟君山信口說道,“表情也可以更溫和一點……”
“多餘問你。”施夕未淡淡道,“看你想必無礙。告辭了。”
“慢著!”孟君山連忙說。
施夕未:“怎麼?”
孟君山頓了頓,問道:“你就只是過來看看嗎?”
“還有精神閑扯,你也不像是著急的樣子。”施夕未瞥了他一眼。鑒於窗扇上的缺口也不是很大,孟君山懷疑他從外邊看到的畫面搞不好會有一點可笑。
“不是不著急。”孟君山撚了下手指,把墨跡蹭掉,“只是一時想不好要怎麼說。”
施夕未道:“如果你深思熟慮之後就是這個結果,那確實不用說了。”
孟君山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他有很多需要盡快脫身的理由,但此時沒有一個能講得出口。
以靜流主將的見識,一定看得出這座陣法雖然困住他,卻沒有危害,而且這也絕不是衡文能做到的手筆。倘若對方和他一樣,對昔日井下幻境中的記憶還有些殘留的話,說不定已經推測出這是毓秀家事的結論了。
仙門之內的爭端,他不會去幹涉,孟君山也不願讓他牽扯進來。
“我有一事相求。”轉念之間,孟君山已經拿定主意,說道,“能為我向謝師弟那裡傳句話麼?”
施夕未略一挑眉:“我與劍仙並無交情。”
孟君山頗有些無賴道:“你總歸有辦法的。”
“也許吧。”施夕未說,“但不保證中間不會被別的什麼人聽去。”
這麼說,就是願意幫忙的意思,他們都知道這個“別的什麼人”在說誰。孟君山鬆了口氣,他本來以為還要想些辦法勸說——為對方的可靠而放下心的同時,一陣淡淡的慚愧又不禁在心頭泛起。
他定了定神,說道:“請轉告他,要是還記得上回從我這裡拿到的東西,就多加留心。”
老孟:年輕時在人家的牆上瀟灑畫畫,後來發現黑歷史已經被儲存下來擦不掉了,只好裝作不是自己幹的
靈霄:年輕時發明各種摸魚小技巧,後來不想承認於是一鍵匿名處理
謝真:年輕時說的話被結集出版……不對,根本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