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庭還要許久,我等不及要說……”
長明怔怔地望著他,直到兩人四目相對,才稍一偏頭,低聲道:“你是如何……變回這樣的?”
謝真把他在天魔中按下烙印,又從淵山的暗河中漂出來的事情簡要一說,末了道:“若沒猜錯的話,我這副軀殼,始終儲存在淵山之中。原本受損不輕,是天魔之力把它修補起來。”
長明初時還十分驚愕,到後面就陷入了沉思。聽完後,他嘆道:“既然和天魔扯上關系,那仙門恐怕你是暫時回不得。”
謝真:“正是,我已經說給他們知道了。”
長明:“……”
他又是無奈,又是複雜地一笑:“你還是先隨我回王庭,驅除天魔的辦法就由我來想。至於仙門那邊,總有辦法,眼下就先冷一冷吧。”
“也不只是這件事。”謝真道,“非但他們信不過我,我如今也不敢信他們,就怕是另有圖謀之人在其中做過什麼手腳。”
他複又說起前往凝波渡前的事情,關於海綃一事暫且略過,之後遇到靈弦,抓著他去了一趟淵山,探查了符刻石林後,就把他寄放在淵山之外,等到陣法解了,他自能離去。
他說道:“我在瑤山時,並未聽過仙門有改動淵山鎮印的事情,能做到此事的,只有毓秀與正清。我實在不能確信,這裡面是不是有人想要放出天魔,而星儀能夠依仗天魔之力作亂,又和此事有什麼關聯。”
長明沉吟片刻,說道:“是否事關天魔,我不好斷言,但仙門改動鎮印的緣故,我大約有一些頭緒。”
謝真精神一振:“是怎麼回事?”
“長話短說就是,倘若鎮印一切不變,待到天魔被徹底鎮壓之後,將會使世間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盛大盈期。”
長明一氣說完,就望向對方。連謝真都被這句話中的意思震住了,半晌才“啊”了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會是這樣!
天地靈氣充盈之時,即是妖族強盛的年代。於仙門,特別是司掌世間大勢的正清而言,這盈期決非好事,興許又會帶來一次兩道強弱逆轉,引來天下大亂。
但對於妖族,慧泉為了淵山鎮印已經沉寂數百年,便不至於是真正的昃期,也相差無幾。鎮魔之後的大盈之期,正是他們等待已久的甘霖。
要說這鎮魔期間,仙門與妖族均有犧牲,早已經混雜難論。陵空在以慧泉為封印時,就埋下了這一手妖族未來的複興之兆,而仙門察覺之後則有意阻止,時至今日,當真是說不清孰是孰非,只是那一句“各憑本事”。
長明歉然道:“不是我有意相瞞,只是此前還不能確信,我不願叫你為難。”
“不,如今已經不是這個問題……”
謝真皺眉想了一會,才說道:“無論仙門改動封印是為何,最後天魔之力從封印中逃逸出來,才是不容置疑的結果。星儀行事詭譎無比,萬一仙門改動封印這事,也有他在中間暗中推動呢?”
他這番猜測,實是沒有半點依據能說明星儀與仙門有關,放在對世上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說出這等疑罪之言。
只有在長明面前,他相信對方定會明白自己的本心。
果然長明根本沒有在意,而是接道:“我也想過或許有這回事,但天魔就是一筆爛賬,還有星儀這個至今沒弄清他目的的家夥在,貿然調查,恐會在仙門之間有更大爭端。”
謝真也覺頭痛,隨口說道:“那你說的十七年前靈氣未曾歸還,也是因為鎮印的變動麼?”
長明:“……還真不見得。”
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說,謝真不禁訝然。長明說:“依我看來,仙門對鎮印確實做了手腳,可是那一次的靈氣消失,他們好像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仙門眾議上把黑鍋扣給他們,是為吵贏這一架,還有就是……”
他突然住口不言。謝真接道:“還有就是,為當年鎮魔之事中的我爭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