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源臉皮很厚,就當根本沒聽出她的譏嘲之意,眨了眨眼,忽道:“既然如此,這位道友是不是與靜流部有些淵源?此前城主向我傳信,就是借靜流部之手,我看守備府中也沒有其他妖族,想必就是你為她搭的線了。”
狐妖本來已經要離去,聞言又停下,轉身似笑非笑道:“那又如何?”
“既是這樣,我們正不算是陌路人。”霍清源笑吟吟道,雖然話裡全是試探,卻並不叫人生氣,“瑤山與貴部之間,大多都是在下聯絡。”
孟君山實在聽不下去了,輕斥道:“你少套些近乎吧!”
“孟師兄不肯告訴我實情,我朝別人問問還不成麼?”霍清源不以為意,又道:“這些年來,咱們兩家也算是琴瑟和諧——”
聞人郴:“這詞是這麼用的嗎??”
“興許你也聽過我的名號,”霍清源一本正經地插科打諢,“忝為蘭臺會東家,做了貴部不少生意,與你們主將也談笑風生……”
孟君山:“……”
他聽不下去了,索性把頭轉了過去,不想去看人家臉上是什麼表情。耳邊聽到狐妖似被逗笑,柔聲說道:“我當然聽說過霍公子。既然如此,我便有一言相贈。”
霍清源:“請講。”
“此地不宜久留。”狐妖仍是那副淡淡的語氣,只話音中透出一絲肅然,“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孟君山聞言立刻抬頭,與對方目光一對,醒悟這話非但是與霍清源講,也是講給他聽的。
然而狐妖卻不再多言,揮袖一捲,一團如雲如霧的青氣裹著她與城主,頃刻已經升上空中,沒入他們來處的那層幽暗中。
霍清源若有所思,見人都走了,也不跟孟君山擺那些裝模作樣的語氣了,說道:“老孟,你看……”
話音未落,他們腳下陡然一陣巨震,四面石壁轟轟作響,竟好似要塌下來一般。孟君山不由得變色,一手把戴晟抓了起來,喝道:“快走!”
不用多說,霍清源與聞人郴已經緊隨他身後,三人沿著來路急掠出去。
岩石之下本來昏暗,頭上的山石又不住搖撼,直讓人有種要被深埋其下的恐懼。聞人郴沒遇見過此等險境,但心中憋著一口氣,決不想拖師兄的後腿,當即靈氣全力運轉,不肯落下半步。
然而越是催動,越覺得其間有種滯澀,過了片刻,竟覺得氣都有些喘不上來。霍清源適時在她手臂上一託,說道:“穩住,且留些力。”
孟君山並不回頭,身旁的銅鏡卻照來一道柔光,立刻讓聞人郴感到胸中一清。她喘了口氣,道:“這裡的靈氣有古怪……怎麼回事?”
霍清源:“我也想知道啊!”
兩人一同看著孟君山,他身形在前,一道水幕若有若無地圍繞在幾人周圍,顯然是他出手相護。孟君山頗為晦氣地道:“我早該想到的,這場面不久前才見過一次……這山裡有流火!”
聞人郴與霍清源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語調截然不同:聞人郴是疑惑中帶著茫然,霍清源則要震驚得多。聞人郴脫口道:“這種古時的東西,不是早已絕跡了麼?”
孟君山:“那你說這陵墓是什麼時候修的?”
聞人郴:“……”
霍清源沒說話,臉色凝重。他們不消多久,已經到了他們從七角石室墜下來的那處,說來也是奇怪,狐妖不過比他們先走片刻,這一路卻沒見到她與城主的蹤影。
幾人各施手段,沿山壁躍空而去。孟君山以鏡光照耀四周,霍清源也升起花燈,提防周遭黑暗裡有什麼突然竄出來給他們一刀。
幸好,短短片刻間,倒沒什麼東西來找他們麻煩。只是他們下方山石不住作響,聽著就像已塌得不成樣子了。
他們攀回那間七角石室時,地上經過之前那一遭塌陷,已幾無立足之處。奇怪的是,方才那股炎熱從地底起始,他們在下面時感覺還沒有那樣明顯,到得七絕井上方,卻是熱浪滾滾,一時間山壁上也燒得發紅,好似掉進了一隻大炒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