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自然是謝真,沐浴了鯪鱧鮮血的海山鋒刃色澤越加幽暗,劍光連閃,將那黑氣死死困住,一點點磨滅。
看到最後一絲黑氣消散,他略鬆了口氣,反手提起劍刃打量。
小謝正要開口,卻見在方才黑氣泯滅之處猛地重新跳出了一縷煙霧,宛如一撮風中殘燭的小火苗,卻像毒蛇般昂起頭,一口咬在了謝真左手腕上。
暮色四合之際,濃雲漸漸湧起,遮蔽了大半邊天空。婆娑樹影搖動間,晚風已帶了潮潤的氣息,只是不知這場雨何時才會落下。
黃昏斜照,長明正從南面登上草木蔥蘢的半坡。山間別說石階,連小路也沒有一條,滿地不是亂石樹根,就是在起伏不平的泥土中肆意生長的野草,加上坡道陡峭,幾無落腳之地。
在其間穿行的少年卻渾不在意,他步履輕盈,四下的樹枝在碰到他衣角前就被一股無形力道推開,令他行路雖快,儀態仍是一絲不亂。
倘若有旁人在山野之間乍一見到他,不是以為自己遇到了從哪家廟祠供臺上走下來的神仙公子,就是要把他當作變幻模樣來取人性命的魑魅。凡人卻不知,野廟裡的塑像如果追根溯源,十有八九真是妖族留下的傳說;而把眼前這靈秀少年的來歷往那邊去猜,可說相去不遠,又可說是錯得離譜。
那些與長明自己卻是全不相幹。他手上提著竹籃,籃中裝著果實,鋪了一層用以調味的靈草和野菜,最上面還放著一隻肥兔子。
他邊走邊想,這半個下午雖沒什麼特別收獲,也未曾見到那隻鯪鱧的蹤跡,這籃東西倒是可以做頓有葷有素的晚餐……可能好吃不到哪去,但口腹之慾在此刻也並非那麼重要。
若是耽於享樂,在深泉林庭時萬事有人侍奉,無論什麼罕見的美食,又或是珍奇玩物,只要他說上一句,自會送到他的案上來。然而,他卻覺得在山裡採藥抓兔子的生活比那些都要愉快得多。
攀上最後一段坡道,他們選定的落腳處已近在眼前。那座廟祠年久失修,藤蔓間露出的小半牆壁在風雨沖刷下,早已不複當年的潔白。廟中的山神像也剝去了大半彩漆,本來雕得就粗糙,這下就更是看不出原本什麼樣子了。
這片山林附近原本有幾處獵戶村落,如今已經搬遷到更北邊,只有這座廟祠留了下來。修建的時候他們無疑盡了力,如今它外表殘破,內裡依然足夠遮風擋雨。
長明瞥了一眼布在廟外的陣法,看起來並無異常。其實無須多看,廟門有半邊敞開,他已經見到裡面那個白衣的背影,以及總是被他放在同一處的佩劍上,那隨著和風輕擺的劍穗。
他不自覺泛起微笑,走上前去道:“不是說去峰頂看看,怎麼比我還先回來?”
“……啊,長明。”
對方轉過頭,先是對他一笑,然後蹙眉道:“出了一點小事情。”
雖然他看起來神色如常,不像是受了什麼傷的樣子,長明還是不由得加快腳步,幾下就到了門前。
看清廟祠中的情形時,他將要問出口的話彷彿被堵了回去,叫他好像忽然忘記了要說什麼。
劍修懷中半抱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花妖。斜陽將落的餘暉透過半掩廟門,在明暗交織之界,那陌生面容上眉角紅痕宛然,彷彿睡著了一樣。
昨天不知為啥一直登不進後臺orz
小劇場與正文無關)
老孟:這幅畫叫《長明殿下在採藥》。
聞人:這白衣服的是誰?
老孟:是長明的前任緋聞物件,年輕時候的劍仙謝玄華。
聞人:那他手裡抱著的是誰?
老孟:是長明的現任緋聞物件,名叫阿花的花妖。
聞人:可是長明殿下呢?
老孟:長明殿下在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