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謝真也拿不準了。他說:“我在裡面看到了陵空。”
他將那段影像描述給長明,長明聞言道:“更像是特意留在鏡子裡的提醒。”
“是陵空放進去的?”謝真猜了一句。
種種跡象,莫不讓人有這般推斷。長明若有所思,謝真從他手中接過鏡子,這次再碰到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異狀。
他環視這張桌面。時隔久遠,從鏡中看到的記憶如此鮮明,此刻再看到這張擺設幾乎沒有變化的桌案,彷彿朦朧光輝從昔日的影像中褪去,如今人去樓空,只餘蕭索。
謝真開啟琉璃盒,拿出一支寶石筆尖的畫筆,然後把那個黑石瓶朝長明推了推。
長明已經聽他說過陵空是如何開啟這個藏寶處的,見狀便將手指搭在石瓶上。
瓶中黃金正如謝真見過一次那樣,呈現出熔融成漿的模樣。那景象十分有趣,謝真在鏡子裡被晃得眼花,現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將畫筆懸在瓶口。
長明忽道:“這筆會燙麼?”
謝真:“……”
這問題真是恰到好處,他握筆的手立刻頓住了。回想起來,這寶石製成的筆尖想必可以容納融金,但沒有仔細研究過,誰知道筆杆會不會也跟著一起變熱。
陵空拿的時候似乎雲淡風輕,可是他又不怕燙。
謝真:“我用靈氣護住手,沒關系。”
“你還在休整,能不用就別用。”長明從他手中把筆拿過來,“我來寫。開啟的陣法是什麼?”
“是一個,”謝謝想了想,“可能都不是陣法的,稀奇古怪又很複雜的東西。”
長明:“那你畫得出來嗎?”
謝真:“……你那是什麼表情!照葫蘆畫瓢我還是會的!”
長明及時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沒有繼續討論他畫技水平的問題。謝真指揮道:“總之你先蘸一下。”
金水一碰到寶石筆尖,便被攝入進去。長明略停一停,看差不多了才拿出,一滴殘餘的金液在筆尖顫動一下,隨之緩緩落回瓶中。
為了模仿陵空開啟時的情形,他坐在椅上,懸腕空中,提筆對著桌案正中央。謝真恍然間有些感慨,但只是片刻就摒去雜念,俯身扶住他握筆的手。
長明道:“此情此景,倒像是習字課。”
謝真:“……”
他正在努力回憶那個圖紋的一筆一劃,對方這個悠閑中帶點愉快的語氣,不禁讓他壓力頓增。
長明的手修長有力,他自己的巴掌完全不足以把他的手揹包住,只能鬆鬆地握著。幸好寶石筆尖堅硬,沒有平常筆觸的輕重變化,他只要把線條畫出來就好。
他一邊推著長明的手移動,一邊道:“落筆。這哪裡是習字,是作畫吧。”
長明:“你若是教作畫的話,除我之外,最好還是不要耽誤其他人了。”
謝真:“……有完沒完!我是畫得不怎麼樣,但多少也經過名師指點。”
長明:“哦?是誰?”
謝真:“孟君山教過我兩手,他說作畫最重要的是胸中氣象,我氣象已有,就差畫下來了。”
長明:“這怎麼聽都是糊弄你的,誤交損友,不外如是。”
謝真:“……”你對孟君山怎麼意見也總是這麼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