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謝真的雙手攏在掌中,只覺觸手冰冷,全無一絲暖意。
謝真仍然繼續道:“這應當就是你遭到封印阻撓的緣由。你也許不在乎,但是……不承認你的,並不是你的先祖。”
他籲了口氣,像是總算放下一樁大事般,靠在祭臺上閉目睡了過去。
長明百感交集,怔忪片刻,又焦急地檢視他狀況。
這次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倘若他體內的靈氣是縱橫奔流的溪河,從前只是自盈至枯,現在卻好像被處處截斷,任憑他再怎麼注入靈氣進去,也推不動業已斷絕的水流。
不需多麼高明的醫術,也看得出這症狀極為不妙。他周身從指尖到臉頰,全都冷得彷彿不會融化的堅冰。
赤紅的靈光將整座殿堂照耀得猶如火海,卻依然無法令身處其中的人暖起來半點。長明伸手壓在謝真頸側,感到那曾經鮮活的生機,現下已越來越微弱。
當芳海剛入秋時,行舟曾經就阿花的病症與他談過許多次。
鑒於行舟帶來的基本都不是什麼好訊息,他總是會在診斷之前把行舟叫來,預先了解情況,必要的話兩邊還要對一下措辭。
“我行醫不怕脾氣不好的病人,就怕你這種懂得不少還喜歡指手畫腳的家屬。”
行舟對此不滿已久,“換了別人我早把他打出門了!誰愛治誰治去!”
抱怨歸抱怨,行舟還是很盡心盡力,除了分內職責外,其實也有一些這症狀相當少見,令他見獵心喜的緣故。
那次,在長明問起有沒有什麼特效的方子時,行舟道:“我倒是有個想法,雖然不保證行不行,但你可以試試。”
長明不贊同地皺眉道:“試?”
“啊,試一試沒有壞處的。”行舟擺手道,“放心,不是什麼古怪偏方。就是……你以靈氣給他溫養的時候,還可以用別的辦法。”
長明:“什麼辦法?”
行舟:“調諧二氣,周轉陰陽。”
長明一時間還沒領會,疑惑地看了他片刻,接著臉色瞬間就變了。
行舟道:“那啥,不要一副看到洪水猛獸的表情吧,這又不是什麼少見的事,雖然不是應用在這種病症上,但是早就經由無數代先人在各種各樣有關靈氣的問題上進行過數不清的實踐……殿下你冷靜啊!”
長明手裡的杯子已經裂了,茶水順著碎瓷往下流,還沒來得及淌到桌上,就在一團火焰裡跟杯子一起化為了青煙。
行舟:“……”
長明:“胡鬧!”
“我認真的!”事涉醫道尊嚴,行舟就算對著長明也不打算讓步,“殿下你也知道,你的靈氣都是橫行霸道的火屬,阿花他是木屬,我是還沒搞明白你們兩個的靈氣是怎麼能融洽相容的,但你不能因為阿花頭很硬就忽視他是個花妖的事情啊!”
長明:“我自然知道他是花妖……”
“那你也要知道,花妖對靈氣分外敏感,本來就需調和。”行舟立刻道,“只是自外而內,終究是不夠的。下次你就試試直接渡一口氣給他!”
啪地一聲,長明剛拿起來的另一個杯子又裂了。
行舟:“……”
他看著長明那難以形容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殿下覺得這辦法哪裡不好麼?”
“哪裡都不好。”長明冷冷道。
行舟輕咳一聲:“怎麼說呢,我們都知道殿下和阿花是那種……”
長明:“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