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著走著,在枝葉掩映的亭子裡看到了行舟。那邊栽著一棵好似垂柳、但繁密許多的古樹,綠蔭濃鬱,在這樹木大多是銀白色的王庭,也算是很久沒見過了。
行舟見到他便招手,謝真走過去,聽到他問:“你躲哪去了?也不在殿下旁邊,還以為你回去了。”
“去和人說了說話。”謝真道,“有什麼事?”
“哦,沒啥。”行舟懶洋洋地說,“就是有好幾個人來打聽你。”
謝真奇道:“姑且還是在王庭中,就這麼打聽我的來歷,如此不顧忌的嗎?”
“當然不是來歷啊。”行舟說,“就是問你是什麼花妖,年紀多大,有沒有婚配……”
謝真:“……”
行舟:“放心吧,都被我擋回去了。”
謝真有種不妙的感覺:“你說了什麼?”
行舟:“我說你一天花五個時辰在讀書,如果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背王庭年表倒背法陣口訣的絕世天才,都不好意思跟你說話。”
謝真:“……”
行舟:“你那是什麼表情,我說得不對嗎?”
謝真:“你誤會了,雖然前陣子我確實經常去沉魚塔,但是我沒有要鑽研學問的志向。”
行舟:“如果我說你喜歡練劍打架,保管你一出門就被繁嶺部的小年輕包圍,個個都想跟你走兩手。”
謝真:“你說得沒錯,我特別愛讀書。”
行舟滿意了,他起身道:“我去拿點酒來,你幫我守一會。”
謝真:“守什麼?”
行舟反手把柳枝織成的樹簾撥開,裡頭躺著西瓊,身上蓋著一件鬥篷,睡得人事不省。
謝真:“……”
“他太難了,讓他睡吧。”行舟同情道,“我馬上回來。”
行舟回來時端了一隻細脖子圓壺,拔開蓋子看了看,才開始倒:“知道你們花妖酒量不行,這個喝不醉,隨便喝。”
謝真:“有這回事?”
“這是常識吧。”行舟斜瞥他,“你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花妖啊?”
半路出家的花妖聽這話稍稍有些心虛,取過一杯嘗了嘗,感覺就跟喝甜水差不多。他說:“方才遇到繁嶺主將,他那邊的酒不錯。”
行舟咋舌:“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謝真:“打過一架。”
“到了王庭還撩架啊。”行舟感慨道,“真是……有時候不能不服繁嶺這幫家夥。你跟他喝酒了?醉了沒,要不要給你兩針清醒下?”
謝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行舟摸摸鼻子:“好吧,看著還行。當我沒說。”
他們背後的樹簾簌簌搖動,接著一個虛弱的聲音道:“也給我來一杯……”
“西瓊?”行舟伸過頭去,“把你吵醒了?”
西瓊撥開枝葉,走到座椅邊很沒形象地坐下,神情委頓:“沒,睡得不太踏實。”
“我還以為最後得把你扛回去了。”
行舟拿了個杯子,謝真提壺給他倒上酒。遞過去之前,行舟圈在杯子上的手指誇張地轉了個圈,杯邊浮起一層寒霜。
一口冰涼透骨的甜酒下去,西瓊抹了把臉,徹底清醒了:“現在是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