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見他就見吧，就當給他送終了。”
穆朝珏暗暗咬著牙。
“……走。”
他拉住林棲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五哥……！”穆朝霖在後面跟了幾步，原想追上去，身後卻傳來穆朝漣冰冷的聲音。
“老七，你跟去做什麼。”
穆朝霖頓了腳步，背後冒出冷汗。
最近教他念書的太傅經常在皇帝面前誇他，前些日子太子不知怎的知曉了此事，特地來了一趟上書房，自稱是替皇帝來檢查他的功課。
但穆朝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這是太子對他的警告。
“你心裡記掛著老五，皇兄很欣慰。”穆朝漣從他身邊走過時，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只是該安分的時候就得安分些，知道麼？”
“……是，皇兄。”
……
羽林衛的值班營房裡有一處地牢，用來臨時關押在宮內抓獲的可疑之人，現下穆朝棠人就在這裡。
穆行徹咽氣後，穆朝漣下令停止對穆朝珏的搜捕，穆朝珏身份如舊，依舊是名正言順的皇子，進地牢時並未受到阻攔。
穆朝棠被抓了也並不畏懼，躺在牢房裡那張硬邦邦的石板床上呼呼大睡，等兩人的腳步聲漸近後才猛然蘇醒。
“怎麼會是你們。”穆朝棠從床上坐起，懶洋洋地拍了拍身上起了褶皺的僧衣，“皇帝呢？”
穆朝珏告訴他：“已經駕崩了。”
皇帝死了，這就是穆朝棠的目的，他巴不得穆行徹死。
他在瑞安寺裡茍且偷生數年，終於替自己的妻子報了仇。
一瞬間，穆朝棠的眼眶紅了，熱淚不住地盤旋著，在他輕輕閉眼的剎那湧出，順著面頰滑下。
“……明煙，你看到了嗎？”
穆朝棠這副模樣，連與他不相熟的林棲竹看了都不禁動容。他很明白穆朝棠此刻的心境，因為他同樣有深仇背負在身，他也同樣痛恨著害死他全家的穆行徹。
只是，穆行徹死了還不夠，必須要把他們一家的冤罪洗清，才能真正讓死者瞑目。
穆朝珏也跟著紅了眼眶，他望著落淚的兄長，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抓緊了冰冷的鐵柵欄。
“大哥……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來。”
穆朝棠醒過神來，抬袖擦去臉上的淚，站起身來，用生著薄繭的手掌輕輕摩挲著穆朝珏的面頰。
他知道穆朝珏有多善良。
過去他離開皇宮的時候，有穆朝珏雪中送炭，現在他被關入地牢，穆朝珏又想救他。
可他如今，已經不值得穆朝珏為他做什麼了。
所有人都以為穆行徹真的是病死的，穆朝珏也是。但，若有人敢剖開穆行徹的屍身看一看，就會發現他被蠱蟲啃噬至殘破的五髒六腑。
知情者，除了平安，就只有穆朝漣一個人。
穆朝棠並不覺得穆朝漣會真的好心到替他一直隱瞞下去，所謂的“聯手”，恐怕也只是對他的利用。
現在他被穆朝漣關入地牢，就是最好的證明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