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歸來下）
穆行徹全靠丹藥撐著一副殘破的身體，最近除了上朝之外很少到外走動，這個時候，按理說他該待在壽安殿裡。穆朝漣已經知會過皇帝他會親自去宮門口接穆朝珏，再帶人去壽安殿拜見，卻沒想到穆行徹竟然如此的急不可耐。
穆朝漣眸色一凜，已料到今日會發生什麼麻煩事了。
只是這麻煩不是來找他的，而是來找穆朝珏的。
趁著還沒進正殿，穆朝漣低聲吩咐身邊的王赫：“去瑞安寺，把人帶進宮來。”
王赫點頭，立刻腳步急促地從毓清宮退了出去。
穆朝珏不想和穆朝漣走在一起，在他身後大約一米開外的地方，沒聽見兩人在嘀咕什麼，有些莫名地瞅了一眼匆忙離開的王赫。
他低聲問：“……我可以信你嗎？”
穆朝漣篤定地答道：“當然，我不會害你。”
但除你之外的人，就未必了。
穆朝漣將目光投向殿內座首上正撐著頭小憩的穆行徹，自得地微微勾起唇來。
要是能借著這個機會，把穆行徹和穆朝棠這兩個禍患一同“送走”，對他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穆行徹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但遲遲沒有人向他問安，他不悅地睜開了雙眼：“都杵在外面做什麼，進來吧。”
“珏兒，我們走吧。”穆朝漣領著穆朝珏，正要跨過正殿門檻，穆行徹又發話了。
“閑雜人等都在外頭候著，沒有朕的吩咐不許進來。”
林棲竹腳步一頓。
他的身份是穆朝珏的侍衛，就屬於穆行徹所說的“閑雜人等”。
“你就在外頭等著吧。”穆朝漣得意地挑起眉尾，直接抓起了穆朝珏的手腕把人拉了進去。
“……喂！”
穆朝珏還未及反應就被扯出去好幾步，壓著聲音抗議，可最後只來得及在正殿門關上之前與林棲竹對視上了一眼。
林棲竹的眸色依舊平靜如湖面，只是這一次，那雙淡然的眼眸深處，似乎還藏著別的什麼情緒。
像是，決然。
林棲竹不會在相同的情況下犯下同樣的“錯誤”。
穆朝珏驟然明白過來，他這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今日穆行徹真的發難，要把自己逼到絕處，林棲竹恐怕會冒死把他劫出去，不計任何後果。
穆朝珏忽地想起昨夜在京郊的客棧裡，他們休息前林棲竹曾經說過的話。
“我本以為我此生已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可真到了眼下的關頭，我卻忽然覺得畏懼……”
“珏兒，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失去你。”
那時他已泛起倦意，快要昏睡過去，只是在意識朦朧間，依然在被窩裡摸索到林棲竹的手，輕輕握住。
現在想來，這一趟回錦都，下定決心的人不僅僅是他，還有林棲竹。
他們站在高崖之上，面前就是萬丈深淵。
若是被逼入絕境，他們當然可以攜手一同跳下，全了他們的死生之諾。可穆朝珏更希望，他們能找到一條生路。
要絕處逢生。
殿門發出輕輕的吱呀一聲，完全合上了。
穆朝珏和林棲竹再一次被隔絕開來，但是這一次，他們的心連在一起，只有彼此相信彼此依賴，沒有猜忌和動搖。
“兒臣參見父皇。”穆朝漣先一步向穆行徹行了禮，“兒臣已將五弟帶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