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皇帝走後,完全消化完他剛才說計程車人們沒有對話,宴秋轉身踏上臺階就要走,卻被一人攔住去路,正是方才第一個和皇帝交談的上雍學派弟子。
那人抬手一作揖,當著眾人面大聲道:“在下天水楊釗,關於貴賤之分,想請教閣下,可否移步?”
他說完,抬手指向臺階下的辯論臺,含義不言而喻。
宴秋都是敢仗著身份反駁皇帝的人,這時候當然也不會怯場,宴秋也對著他一揖,率先走下臺階。
才被皇帝說明用途的辯論臺,立刻就有了兩個使用者。其他士人也紛紛往臺階下走,站在距離辯論臺中心最近的臺階上,等著這一場辯論。
……
“後面如何了?”
聽著楊德說他走後洛陽學宮的後續,小白好奇道:“他們動手了嗎?”
“許是因為陛下提醒過不要街頭鬥毆的緣故,他們都不願第一個動手,比劍的場景並未出現。”
楊德嘴角帶笑,一向穩重的臉上也有了幾分雀躍。
“那位天水楊釗論祖上也可追溯到周天子,他問宴秋,都是貴人血脈,如何評定貴賤。
宴秋則說按照周禮都分出去的小宗,自然不如大宗高貴,不然姬姓後人那麼多,為何周天子只有一個,反問楊釗是否在質疑周禮。”
楊釗的論點很明確,否認他們和貴族有血脈區別,大家誰沒個優秀祖宗,本質都是一個圈子內的一家人,只是現在後人落魄而已,祖上誰家血脈更高貴可說不好。
宴秋更是咬定尊卑貴賤有別,大家遵從這麼多年的周禮就是制定等級秩序,從禮法角度反駁楊釗,把他不承認現在尊卑的觀點,打成否認周禮的亂臣。
晉和從前的周區別很大,但宗法制還在執行,作為突然小宗變大宗的皇帝,小白得承認宴秋說的更毒。
有尊卑的社會性質在這裡,那尊卑就是必然,有貴賤也是自然,除非他楊釗否認現在社會,那就不必說了,不是楊釗瘋了就是他徹底想造反。
換個時代,這兩人不論辯論水平如何,絕大多數人都是站在楊釗那一邊的。
但是在這個時代,就算宴秋之前把那些士人全都貶低成卑賤之人,他的觀點依然是得到多數人的認可。
如果換一個真正出身卑賤但獲得了知識的人,他也許會質疑這一整套的體系,但是本就處於貴族階層,只是等級在最末或者已經調出去計程車人階層,會質疑的人少之又少。
想到這裡,小白大概也知道後面是什麼發展了。
“宴秋辯贏後,還有什麼新鮮事嗎?”
楊德故作神秘的等了一會兒,才和小白說到:“宴秋辯贏了楊釗,但是很快就有別人下去找宴秋辯……”
第二個找宴秋辯論的人叫閔子游,他不追溯祖上,直接就從人的才能和智慧出發。
他的想法大體是這樣的,國家的建設需要有才能的人,從上古聖賢到諸國能人異士,他們都是因為有才能,用他們的才能幫助了天下百姓或者一個國家,所以才為人稱頌,是貴族,子孫後代也成了貴族。
貴的身份只是他們才能帶來的附屬品,重點是個人的能力。
他還直言,在場所有士人,無論家世好壞,都有出色的先祖,只不過他們一些人的家族很久沒有出現有才能的人,不能為國家為君王做貢獻,所以就逐漸沒了名氣地位,子孫後代也逐漸落魄。
而宴秋現在能這樣,不過是因為晉國皇室的諸位君主厲害,他們晏家作為皇室早被分封出來的一支,加上他曾祖父和祖父有才,為晉也做出不少事情,這才讓宴秋還能保有現在的貴族身份。
他似乎打聽清楚了宴秋的身份,直言宴秋的父親就沒有官身,這就是才能不夠,如果宴秋還不努力,要不了幾十年,他們晏家也沒了現在的顯赫地位。
不止如此,閔子游還嘲諷宴秋,說看到他這麼狂妄自大,在看看自己在內的全場士人無不是賢才,他相信他們在,宴秋沒這個機會發揚家族。
最後就是對宴秋祖父感到很抱歉,要讓他這為晉國也做出不少事的老人家痛心了。
楊德說完,小白想給這個閔子游比劃一個6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