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便是漫溢到看不到邊際的悲哀和痛苦。
謝風越自己走不出來,但不希望謝青灼也很他一樣,沉湎在過去無法往前。
他能認一個小女孩當妹妹,說明他已經對往事釋懷。
然而聽到這話的謝青灼,神色卻複雜到了極點。
“爸,杳杳不是我認的小妹妹。”
“嗯?”看著謝青灼忽然變得鄭重其事的臉色,謝風越神情一凝,似乎有所察覺,“你說什麼?”
“當初我就對您說過的,這輩子我只認乖乖一個妹妹。”謝青灼沙著聲音,“您看到她的時候,難道都沒有懷疑過嗎?”
“妹妹和我小的時候,長得是那麼像,彷彿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謝風越眼底的笑意寸寸龜裂,就連唇角揚起的弧度都落了下來,凝成不可置信的錯愕,最後全數化為震顫。
他的手不自覺從褲兜裡拿出來,緊握成拳。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謝風越聲線不穩,從未像現在這麼既害怕又期待過,眼底都是血紅。
“謝青灼,你知道在我面前拿乖乖開玩笑的後果嗎?”
最後一句話,他加重了語氣。
謝青灼同樣認真地回望他,一字一句道:“大概半個月前我就做了dna鑒定,杳杳就是乖乖,是我以為在火災中喪命了二十多年的妹妹。”
“是您的親生女兒!”
謝風越手中的墨鏡,咔擦一聲碎裂成段。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明明聽得懂兒子的話,卻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消化掉這些內容。
回過神來,他大步走上去,去拉病房的門。
可他的手實在太抖了,好幾下都沒能拉開。
傅斯聿沉默著替他拉開門,看著這個從剛才起便一身風流,處變不驚的男人,背影倉促踉蹌地跑進病房裡。
他眼底濃鬱的暗色逐漸散去,而後看向謝青灼:“需要我回避麼?”
謝青灼搖頭,“遲早是一家人,用不著。”
傅斯聿薄唇微揚,沒說什麼。
病房裡,謝風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時星杳,瞳孔驀然瑟縮起來。
無他,時星杳的模樣,與舒嵐年輕的時候,有七分相似。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鑒定,此刻他也已然確認。
這就是他的女兒。
從舒嵐懷孕起,他就對她寄予了太多的期待,小到衣服用品是他親手購置,大到兒童房是他親手設計佈置。
就連育兒筆記,也是他一個字一個字親手寫下,周密詳細。
沒有一樣東西假手於人。
當她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上時,他比任何人都要歡喜激動,甚至是感恩。
他是那麼愛她。
每天在公司有多辛苦,回來看到她便有多麼幸福與滿足。
謝風越原以為那樣的幸福再也不回來了。
沒想到,上天終究是善待他的。
謝風越雙眼通紅地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小姑娘,嘴角彎著,眼睛卻越來越模糊,領口都被沾濕了。
喜極而泣,莫過於此。
“爸,杳杳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變小,就是您之前看到的三歲模樣。”謝青灼上前來解釋道:“現在這是她的原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