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既周有些出神,慢了幾秒才活動一下指節,“不影響。”
所以他後來給她打電話,結果顯示是空號。
“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那個時候,溫知聆十幾歲,沒成年,還有學業要兼顧,應該也只有找家長。
但隱約又覺得不對。
如果家長及時出面的話,為什麼翟峮敢做到那個地步。
“是高三的時候,他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那次我腳踝骨裂了,事情鬧得比較大,他家裡就給他辦了轉學。”
談既周已經有些聽不下去,心口發堵,像被無形的細線絞住。
這幾句話,資訊量很大,但溫知聆說得非常簡略,他知道她跳過了很多細節。
“只是轉學?你爸爸呢,沒有追究翟峮的責任?”
“……他不想得罪客戶。”
溫知聆編不出謊話去美化她爸爸的形象,但也沒辦法接著細說經過,因為心裡有種莫名的難堪。
“這種事追究起來很難,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我們都是報喜不報憂,小姨有自己的兩個孩子要照顧,我媽媽也分身乏術,所以翟峮轉學之後就算結束了。”
再一次從頭到尾的去捋這件事,溫知聆分不清對她傷害更大的到底是翟峮,還是她爸爸的態度。
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即使是現在面對她爸爸的時候,她心裡還有些淡淡的恐懼。
葛雲儀以前評價溫實僑也許骨子裡就是個涼薄的人。
溫知聆在長大後才深有體會。
她偶爾會想,她爸爸真的有在乎的親人和朋友嗎?
他可以在上一刻說爸爸愛你,又在下一刻翻臉不認人,冷漠地對待她。
因為她沒有聽他的話,堅持要求翟峮轉學,所以在承受腳傷的疼痛時,還要忍耐他喜怒無常的情緒。
那段時間,溫知聆找不到堅實的依靠,沒有安全感。
時至今日,那種被抽空的感覺還被她銘記著。
溫知聆給談既周手上的最後一處傷包上紗布。
“好了,你回去洗澡要注意一點。”
空氣裡彌散著碘伏淡淡的苦味。
談既周盯著自己的手,覺得微微發麻,未結痂的傷口在痛著。
哪怕溫知聆用著不痛不癢的語氣說完了那些話,他仍能從細枝末節裡感受到無力和妥協。
他想到了去年陪溫知聆回淮城那次,在酒店,她滿頭是汗的半夜驚醒。
時隔這麼久了,她做噩夢還是會夢到腳踝痛。
那時候的溫知聆是怎麼面對的?
談既周徒勞地想,如果他當時在她身邊就好了。
懊悔的情緒再次漫漶。
談既周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真正瞭解過溫知聆。
他經過她的花園,被馥郁花香吸引,駐足欣賞,而她出乎意料的大方,將小鐵門開啟,邀請他進來。
但這座花園經歷過什麼樣的風霜和雨季?
她的敏感和脆弱,他都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