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對畫框時,談既周就在一旁站著,打量一圈木材堆摞的店內。
滿地木屑,淩亂無章,溫知聆身處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也自如。
出來後,雨已經停了,天幕泛青,呼吸中帶著幾綹清涼氣。
他們出來得早,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間。
談既周手裡還拎著溫知聆的傘,“時間還早,有沒有什麼想去逛逛的地方?”
溫知聆心念微動。
確實有個地方,她想再去一次,和他一起。
半小時後,兩人到了燕河公園。
這是六年前,談既周陪她來過的地方,那回他們只逛了一半。
很奇怪的是,燕河公園也算是個有名的景點了,可在北城將近四年,溫知聆一次也沒來過這裡。
有一回室友幾人在對面吃飯,本來都準備好吃完飯就走過去轉轉,結果常樂忽然腹痛,便不了了之了。
談既周陪她穿過公園外的小廣場時,溫知聆擔心自己的目的太明顯,欲蓋彌彰地解釋,“這附近有家糕餅鋪,我有點想吃它家的芝士酥,正好可以順帶買一點。”
他當然不會起疑。
長大後,溫知聆藉著短假和朋友去過許多地方,再來這邊便能發現沒什麼好逛,街巷大同小異,商業街也難以稱奇。
懷唸的,始終都是那個情懷而已。
公園的河道旁有個年輕女孩抱著吉他在彈唱。
溫知聆和談既周過去時,她剛開始彈一首新的歌。
前奏入耳,很熟悉,熟悉到溫知聆憑借兩段和絃便聽出來這是哪首。
談既周見她駐足,問:“聽過嗎?”
“嗯,是《紅豆》。”
溫知聆喜歡一首歌就會迴圈很多遍。
剛認識談既周的那段時間,她不離身的p3裡間歇迴圈的就是這首歌。
記憶的連帶性太強,以至於後來幾年,每每無意中聽到它便毫無懸唸的想起談既周。
餘光裡,是陪她聽歌的人。
溫知聆不知道自己還能堅守多久陣地。
那些室友們教的若即若離,她半點都參不透。
溫知聆本就不擅長在感情裡周旋,更何況對方是談既周。
越和談既周相處,被拖拽出來的和他有關的心緒便越多,無一例外的墜滿遺憾。
那些遺憾歷歷在目,昭示著他對她而言有多麼可遇而不可求。
曲終,周圍響起錯落不齊的掌聲。
溫知聆回神,她和談既周從接踵的人群裡出來,去了河道旁的石欄邊。
談既周看出她有話想說,沒作聲的等在一旁。
溫知聆手肘搭在石欄上,看著平靜無波的河面。
安靜半晌她才開口,柔和聲線浸在夜風裡,迷惘也堅定,“談既周,其實我這個人有些較真。”
“較真的意思是指?”
談既周從她臉上看到怯然,覺察出她有不安,但這不是他的本意。
溫知聆抬眼,“我不希望我是你的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