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入了魔,明明是要做惡事,卻理所應當問心無愧,無所畏懼。
這太奇怪了,太違和了。
顧弦生馬不停蹄地追蹤,卻沒能追到母女二人的半片衣角。
天空中突然升騰起無邊的霧氣,霧氣濃得伸手難見五指。
隱隱聽得見其中有怪異呼聲,霧中未知的存在令人心聲恐懼。
謹慎起見,顧弦生停下禦劍,未再追蹤。
他細細思量青仙瑤最後那一道劍氣,一個魔卻能用仙法,天道怎能容她如此?
除非她是特殊的那一個。
怎樣的特殊才能讓她受如此殊榮?
顧弦生回到金家,不等金家告訴他金恪被仙瑤一擊斃命的訊息,直截了當地問道:“金氏究竟對青氏母女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竟讓那對母女連他這個奉命來相助的人一起恨上了?
金家的人抱著金恪的屍體,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顧弦生皺了皺眉,看他們樣子也知道事情該有多棘手。
他也懶得再等,施展九霄宗再現法術,此術可將某地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盡數回放一遍,法術耗費靈力極大,對施法人的修為要求極高,哪怕是顧弦生也只能回放近十二個時辰之內的。
十二個時辰已經足夠他看清仙瑤的頓悟,和白家母女與金遺風的所作所為。
看清之後顧弦生面色難看道:“髒了我的眼睛!”
他拂袖便走,被同門攔住,眼神示意他師尊的指示,耳邊傳來金氏不滿的申辯——該說是狡辯才對。
他煩不勝煩,卻無法真的再走,只能暫時留下,幫金氏度過難關。
他仰頭看著漫天大霧,遠處的大霧彌漫到了金家,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散去。
如此奇怪的霧氣,仙瑤也被波及其中。
她起初還以為是九霄宗法術,抓住母親的手確保兩人不會在大霧中遭受攻擊。
但片刻之後,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緊繃的身體驟然鬆弛,空氣中似有熟悉的杏香隨風而來,仙瑤後仰欲探,發絲無意間勾住了什麼,三千青絲逶迤垂落,絲絲縷縷地纏繞上淡香的來源。
“瑤瑤?”
霧氣中傳來母親的呼喚,仙瑤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片白茫茫,右手掌心是母親的溫度,左右垂下卻抓住了冰冷柔軟的衣袂,那是男子錦袍的手感。
有人在她附近,是這大霧的始作俑者。
他阻止了顧弦生的追趕,也不現身,是不願邀功還是不方便……或者兼而有之。
仙瑤心裡一直在想,見不到他就見不到,從此分道揚鑣也好,對他對她都好。
他心裡想要什麼希冀著什麼,她一清二楚,想來她將麻煩帶走,讓俗世無法再牽扯到他,也算是對他的報恩了。
這樣的假設都是在再也見不到面的基礎上。
真的重逢,還是在這樣隱秘又隱晦的情境之中,她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說著: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