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靠近。
這裡除了她只有沈先生在,沈先生把唯一的床讓給了她,夜裡都是在蒲團上打坐。
有人靠近她,肯定是沈先生。
仙瑤忍不住偏頭,輕聲詢問:“沈先生,天亮了嗎?”
她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嘆息聲,沈驚塵在她身邊坐下,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托起來。
“離天亮還早,但你這樣煎熬難耐,我很難等到白日再給你拆開了。”
仙瑤一怔,莫名有些心慌,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
這不是託詞,沈驚塵是真的可以理解。
在被關在大反派的身體裡面,與那個靈魂沒日沒夜纏鬥耳朵不見天日的日子裡,他也是這樣煎熬難耐,苦不堪言。
“提前拆一會也沒什麼。”
沈驚塵溫聲道:“先閉眼,雖然不算很久,但也是幾日沒見光,要慢慢適應。”
他好溫柔,離她好近。
仙瑤呼吸紊亂,無措地攥緊了手。
她是天之驕女,從不缺乏追求者,向她表達愛慕的男子數不勝數,求愛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可那都是在她風光無限的時候。
從白雪惜出現,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就越來越少,到最後所剩無幾。
她對此倒樂見其成,這種聞風而動擾人不堪的追求者消失了,她只會高興不已。
但沈先生不同。
他面對的是最狼狽最窘迫的她,是體無完膚,靈根盡毀,毫無光亮的她。
縱然如此,他對她的態度也從未有過任何改變。
他的善意出自真心,對她的好,不受她的外貌和修為這些外物所擾。
仙瑤屏住呼吸,感受著他動作輕柔地拆掉了她矇眼的白布,她只覺眼皮和太陽穴一鬆,眼睫不斷扇動,情不自禁地要睜開眼來。
“慢慢來,別急。”
沈驚塵的音色清冷如月,語氣卻異常柔和,帶著無邊的安撫意味。
仙瑤心跳加速,按照他說得那樣勸自己慢慢來,別著急,可最後還是沒有把持住,迫不及待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火光瞬間一暗,是沈驚塵及時滅了燈火,使她不必被火光刺眼。
即便如此,仙瑤還是有些眼眶發酸,潮濕一片。
她努力睜大眼睛,分辨眼前的一切,慢慢看清楚了那個昏迷之前驚鴻一瞥的人。
第一次見他,更注重他的面容五官。
第二次見他,卻被他的眼睛奪走所有的注意力。
他的眼睛很獨特。
瞳仁偏褐色,輪廓深邃,眼神如月光下的暗潮,洶湧地將人淹沒,令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那是一種感性的人無法拒絕的美感,眉眼和長睫若有似無地挑動,便能引人隨他的眼神變化而心情波動。
明明他是隱忍的,剋制的,卻能激發看著他眼神的人對他強烈的侵佔欲。
仙瑤心髒驚促跳動,情緒拉扯而震顫。
“能看見了嗎?”
沈驚塵靜靜地望著她,在月色下一動不動道:“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