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仍未解氣,接著朝青時一頓大吼:“你這樣的施捨蔽月才不需要!巫遙!把我的地魂掏出來還給他!”
青時本是面無表情地任她抒發,卻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也忍不住站起身來,神色冷冽,一如寒冰地側首,沉聲道:“你們都先出去。”
巫遙不禁嚥下一口口水,她從未見過有誰敢對青時如此大發脾氣的,臨離開前,她戰戰兢兢地把《仙宮藥方秘錄》交給雲舒,靠近她小聲提了一句:“第一千九百二十頁。”
其他人一聲不響地離開五樓食肆後,此處便只剩下雲舒和青時二人。
雲舒盯著他氣得不想說話,胸膛起伏得厲害。
青時幾步繞過身前的飯桌,走到雲舒身邊,他幾乎用盡了力氣去扯了扯雲舒的袖子,沙啞的嗓音輕得像風,說:“……我沒事,不會死。”
“我才不是因為擔心你要死!你死不死與我何幹?!”雲舒說完,竟有一絲呆愣在那,心下暗暗生出幾分訝異,她以什麼身份對青時發這樣的脾氣?她一定是因為被他隱瞞神樹之眼的事,所以才氣成這樣,她最不喜歡別人的欺瞞和自以為是的犧牲。
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這麼生氣……
雲舒沒有甩開她的袖子,青時輕聲笑了:“別氣了好不好?”
她緩出一口氣息,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青時,你究竟為何要這樣做?若早知神樹之眼是這樣得來,我……我會再問巫遙去想其他辦法。”
青時笑意僵住片刻,待面上的最後一絲笑緩緩褪去,他的眼中浸濕了苦澀,松開了捏著雲舒衣袖的手,沙啞的聲音幾近飄忽,道:“你那麼在意蔽月,他若是消失了,你該多麼難過……”
這是什麼理由啊……他為何要因為這等理由去傷害自己?
雲舒心裡說不出的震動和悶堵,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些:“什麼破理由?你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你?”
倏而,青時的雙眼布滿懼意,猩紅的血絲纏繞著灰棕色的瞳孔,他甚至帶著一絲哽咽,祈求一般望著雲舒:“我沒有,雲舒,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
雲舒氣得想打人,可又無處宣洩,她幾乎是口不擇言地:“你若是因此死了,我定不會讓你在地獄好過!”
說完,她拿過桌上的《仙宮藥方秘錄》轉身回了六樓的房間。
雲舒回了房間內仍在回想方才倆人的對話。
她其實根本不該那麼生氣,還對青時說出那麼過分的話來。
懊惱的情緒如潮水般瘋狂湧來,完完全全地淹沒了她。
她蜷縮地坐著好一會兒,才猛然間想起,原本該去看看蔽月休息得如何,怎麼一大早地光顧著吵架了?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蔽月那清朗的嗓音傳來:“雲舒,我能進來嗎?”
“進。”
蔽月進門悄悄瞥了幾眼坐在窗邊的雲舒,一眼看去便是氣鼓鼓的,像是遇上天大的煩心事:“怎麼了這是?誰還能惹到你?這麼生氣。”
雲舒看著窗外不遠處的巍巍昆侖山,白雪覆蓋大半,雲霧環伺經久不散,她靠窗坐著,一隻手支撐下巴:“你覺得我脾氣如何?”
蔽月進門坐在桌邊,見她神情不對,想了想還是回答道:“雖說有時候偶爾強勢,聽不進別人的話語,但總歸來說還是不錯。”
雲舒不看他,眼光的聚集全在窗外:“你覺得我為何會對青時發脾氣?”
“啊?”蔽月顯然意想不到,心下又一思索,看來早上聽見的五樓那幾聲動靜是因為他們倆吵架。
“若不是天大的沖突,你這麼個明事理的人,不會與誰爭吵。”蔽月說道:“怎麼了雲舒?可是那家夥惹你不快?要不要我去替你揍他一頓?”
雲舒這才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著蔽月:“罷了,你也打不過他。”
“究竟發生了何事?”蔽月問。
雲舒靜下心來回憶方才的事情“他將自己的地魂與神樹結契,裡面生出的神樹之眼給你做了藥材。事前並未與我商量,害我以為……以為神樹之眼只是一樣身外之物罷了。”
她轉念思及什麼,又道:“不過他是自願的,也不差你的這點償還。”
蔽月聞言頓住,久久回不過神,他清楚知道結契是什麼,一棵神樹的神樹之眼若是沒了會怎樣。
“我……我何德何能……青老闆竟做如此犧牲?”
“那現在怎麼辦?他如何了?”
“臉色比死人還白,定是損害到了。”雲舒翻動手中的《仙宮藥方秘錄》。
“你不用還他,債都在我身上。”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