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瞬間噤聲,眼底暗流翻湧,其他人也望了過來。
成為目光的焦點,虞枕檀表情卻極為平靜,透著一絲不在狀況的茫然和看膩了這場戲的無聊,只想放空大腦休息,還絲毫不加掩飾。
氣氛變得無比寂靜,姜憶顏也被晃了眼,回過神來後不甘又嫉恨地絞緊了帕子。
在綠茶這招上,她自認為是爐火純青,無人能出其右,也在房中偷偷對著鏡子練習,打磨了很久。
虞枕檀是第一次學習模仿,毫無經驗,他都不知道在這種時刻應該裝得楚楚可憐,泫然欲泣才能更大地激起眾人的保護欲,得償所願,可偏偏虞枕檀在她眼中處處不合格,卻輕松地勝過了她。
細節和技術只能算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美貌。
他都長這麼美了,能有什麼錯,錯的絕對不是他!
姜憶顏面委屈地想哭,但在眼淚掉下來之前,眼前浮現出了一張張截然不同卻神情相似的面孔,突然僵住了。
她用這招無往不勝,惹人憐惜,得了個好名聲,但是那些“欺負”她的名門貴女卻無可辯駁,有的受了冤枉,面紅耳赤地想要辯解,有的惶然失措,暗自垂淚,有的茫然無助,失魂落魄,更有甚者其中沒再露過面,匆匆嫁人離鄉。
她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還把這當成一樁笑談,如今位置顛倒,才發現被人冤枉是何等委屈,之後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
姜憶顏身體不堪重負地搖晃了兩下,再也哭不出來了,低著頭不知在小聲嘟囔什麼。
如今問題解決,虞枕檀不願在此浪費時間,還記掛著他那一盤糕點,四處尋找塔依的身影,但眼前這群人太沒有眼色,擋住了他的視線。
虞枕檀剛要禮貌退場,太子上前一步,神情殷切,動作逾矩,目光自上而下一寸一寸地描摹著虞枕檀的五官,眼底的慾念更是絲毫不加掩飾。
“……”
虞枕檀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太子這是對他這個“弟媳”感興趣?
太子長相英俊,眉眼因為浸淫在酒肉池林中太久,染上了一絲邪氣,看他的目光赤裸裸,侵略性太強,恨不得就地把他扒光,還充斥著“覺得他一定心甘情願”的自信,只是被看了幾眼,虞枕檀感覺像是被豬油糊住了嗓子,生理性的反胃。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後會繼承大統,坐擁萬裡山河,在他面前沒人敢說這個不字,但虞枕檀知曉書中的劇情走向,知道這位太子在奪權中失敗了。
沒有皇帝的命卻得了皇帝的病,還想提前享受皇帝的待遇。
太子沒察覺到虞枕檀的嫌惡排斥,目露關切,“九殿下,你的手流血了。”
虞枕檀愣了一秒,垂眸看去才發現他的手指被血染紅了。
應該是他剛剛跌坐在地上時,被石子劃傷,傷口太淺沒感覺到疼。
虞枕檀沒將這放在心上,太子卻是一臉擔憂,藉此去拉虞枕檀的手,“快去叫太醫!”
“……”大可不必,再晚一會這傷口怕是要癒合了。
虞枕檀身子病弱,反應慢了一拍,沒來得及躲開,但在太子碰到他前,一隻手突然橫插進來,不輕不重地握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帶到了身後。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謝行吟聲線平和,聽不出情緒:“我這就帶他去處理傷口。”
氣氛莫名變得劍拔弩張,三角雖是最穩定的圖形,但也容易鬥個沒完,虞枕檀把他們的唇槍舌劍當成背景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謝行吟餘光瞥見這幕,眼尾不受控制的抽搐,突然沒心思鬥下去了,轉身帶著虞枕檀離開。
把太子他們甩開後,周圍終於清靜了,虞枕檀察覺到謝行吟看了他好幾眼,主動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有金瘡藥,這麼小的傷就不用去太醫院了吧。”
虞枕檀點點頭,順便坐在涼亭裡休息,等塔依來找他。
謝行吟會錯了意,猶豫了幾秒後動作僵硬地坐在他旁邊,從袖中拿出金瘡藥,咬了咬牙,握住了虞枕檀的手腕,那氣勢不用在戰場上簡直浪費了。
虞枕檀察覺到謝行吟要幫他上藥後,雖感意外但也沒有阻止,用手抵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他,以此打發時間。
他的目光彷彿有千斤重,對謝行吟是極大的負擔,隱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線條繃緊,手指關節更是僵硬,一個簡單的動作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戰場上經常受傷,幾乎人人都會處理傷口,謝行吟也不例外,這種小傷在他眼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反而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謝行吟穿著一襲黑衣,腰間佩著血玉,貴氣十足,落在虞枕檀眼中卻像一隻笨拙的黑熊,很大一隻地擠進椅子和石桌中間,非要用熊掌給他上藥,還研究了“空氣上藥法”。
虞枕檀眼睜睜地看著他搗鼓了半天,但藥膏半點都沒抹到他的傷口上,徹底服氣了,朝謝行吟伸出手。
“你要做什麼?”謝行吟神情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