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蘇寧走遠,田麥苗才回過頭把目光放在趙英俊身上,她隱晦的看了一眼對方的腳腕,又瞥了一眼男人那雙不老實的眼睛,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渾然不知的趙英俊還在心裡想著如何在蘇寧回程之前讓她迴心轉意。
這些天,他在田家過得並不好。
除了能吃飽,衣服有人洗之外,他覺得他跟田家人格格不入。
他自詡文化人,田家人除了田麥苗讀過幾年書,其他人都大字不識,張口閉口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然就是張家長李家短,就連之前喜歡聽他吟詩作對的田麥苗,也變得粗俗無比。
本以為可以攛掇李支書留下一兩個知青,沒想到那些人反應那麼快,做足了準備,根本無機可乘。
不過也幸好沒成功,不然他也要被抓進去,至於後面李支書打上外村人的主意,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趙英俊長嘆一口氣,看也不看身邊站著的人,一瘸一拐往回走。
田麥苗一言不發跟在後面,眼神逐漸癲狂。
終於要回城了,拿到錄取通知書的幾個知青結伴到縣城,大家先在國營飯店填飽肚子,接著去打聽了一下事情的後續。
這事不僅在縣裡鬧得沸沸揚揚,甚至市裡省裡都在關注著,畢竟是恢複高考後第一屆,正好殺雞儆猴。
很快,蘇寧幾人便得知了參與者的下場。
李福貴和李勝利父子倆,加上陳琴琴和王豔母女二人,四人是主謀,判下放農場改造十年。
在郵局上班的幫兇吳宇也被揪了出來,喜提農場五年遊。
被幾人連累的陳偉鴻副局長也因此被一擼到底,一向把仕途看得很重的他,得知罪魁禍首是李福貴,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對跟李福貴父子倆有親戚關系的兒媳婦也不怎麼待見,見兒子張口閉口幫兒媳婦說話,陳偉鴻更加煩躁,心情不好,便開始酗酒,時間長了,兒子兒媳開始陰陽怪氣。
陳偉鴻好歹在官場上過了那麼多年,從前都是別人奉承討好他,如今就算他沒了那層皮,也容不得小輩瞧不起他。
陳偉鴻在家大發雷霆,把兒子兒媳趕了出去,連孫子也不稀罕了。
之後沒幾個月,他就娶了個新婚喪夫的小寡婦回來,新媳婦溫柔小意,心思單純,做得一手好菜,把陳偉鴻伺候的舒舒服服,沒多久,兩人便有了個兒子。
除了前妻出來後偶有糾纏,以及大兒子和女兒對他心有怨恨,陳偉鴻和二婚妻子加上小兒子,三口之家過得還算幸福。
犯罪之人都受到了懲罰,兩位受害者也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名叫李勝利的那位同志一拿回通知書,就立即收拾行李去了羊城,聽說是想給自己賺點生活費,也擔心夜長夢多再生變故。
他知道自己不受父母待見,所以一直到大學畢業結婚生子都沒再回老家,而是選擇在羊城定居,幸運的是岳父岳母對他如親子,與妻子感情也非常好。
當然,贍養父母是應他盡的義務,人沒回去,錢還是到位了的。
未來的日子裡,李勝利時常感嘆,前面十多年的愁苦,換來後面幾十年的幸福,好像也不虧。
在火車站候車時,站在蘇寧幾人不遠處的有兩位年輕人,一女一男,大包小包的,雖然穿著洗的泛白的衣服,但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盛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期盼。
恍惚間,蘇寧好似聽到了“芹芹”二字,她似有所感轉過頭。
正好看到一對中年夫妻牽著兩個長相相似的小孩走向那邊。
“芹芹,你快抱抱小寶和妞妞,你出去那麼久,他們倆會想你的。”中年婦女一臉責怪。
“小姨,你要去哪裡?你快回家給我做好吃的。”小男孩撇撇嘴滿臉不高興。
“小姨,我要吃糖,要吃大白兔奶糖,你去給我買。”小女孩拉著女同志胳膊,見對方一動不動,抬起腳就踹了過去。
“妞妞,你沒禮貌,我是長輩,你怎麼能踢我。”女同志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