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能惹到什麼都會的人,顯得毫無他用武之地。
夜間的齊家的兩間房燃著油燈,齊珩在溫習功課,而蘇嶼在根據自己的想法寫策劃書,這盞油燈不是很亮,蘇嶼遂支起窗欞,藉著月光不至於傷眼睛。
齊珩讀書犯困的時候,會起身出門以冷水洗面,是以他出門去,站在軲轆水井邊,卻看到蘇嶼在窗前認真地寫著什麼。
月光透過未完全支起的窗欞灑在她半張臉上,看起來像是含羞半遮面,偏又眼神動作如此幹淨利落,齊珩盯著她那眉眼疏淡的模樣看了一會兒,此刻才不得不承認,他確以偏見待人了。
他感覺蘇嶼現在的樣子無比神聖,空靈寧靜,讓人不便打擾她,可他還是來打擾她了。
齊珩拎著今天買的糕點,敲響了蘇嶼的房門,“是我。”
蘇嶼在房內聽見齊珩的聲兒就蹙了眉,但同在一個屋簷下又不得視而不見。
門啟,蘇嶼問:“何事?”
齊珩將手裡的糕點遞給她,用另一隻手碰了碰自己鼻子,“祖母讓我跟你道歉的,抱歉那日說話難聽了些。”
蘇嶼抬眸看他一眼,終是接過來了。齊珩感覺自己雙頰有些發熱,於是輕咳一聲,“你要不想吃的話就給桑寧,或者隨便你給誰都行。”
“好的,謝謝阿兄。”蘇嶼垂眸微微頷首,思量一番,卻是換了稱呼。
蘇嶼想,此間他待她態度不好,不外乎以為她存了要做他未來娘子的心思,心緒不佳才致如此。
若將此間事調換,換作是她,家裡突然來個人,橫豎都想娶她,她的反應定不會比齊珩小,是以也就理解了齊珩。
她剛來的那天,實是怕齊家這些面若菩薩的人突然變個樣,而齊珩的表現不娶她強硬的很,故此她才表現的想嫁於他。
還有她之前不願聽他的,兩人兄妹相處,是覺得齊珩不過比她大一歲,何故如此擺譜,年紀不大說話倒老成的厲害,可能就是這,她遲遲不隨桑寧喚他阿兄,應該也在齊珩心裡埋下了不小的種子。
她其實很不舒服,至於的嗎?因為要嫁他把他嚇成這樣,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或是獐頭鼠目的醜八怪,況且……況且你不如去東京打聽打聽,想娶她的人都排不上號呢。
蘇嶼不禁咬牙,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嫌棄如斯。
而現如今她如何不能隨了他的願,打消他這一顧慮?以此也好換取今後同住一屋簷下的和平日子,便於好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況且把秀才妹妹的身份利用起來,對她百裡而無一害。
齊珩聽到“阿兄”兩字眉眼一滯,猛的抬頭看她,下一瞬又回神,吐出幾個字,“不用謝,好好休息。”
不得不說,她的這個稱呼在齊珩看來,是遂了他的心意的。
齊珩轉身長呼一口氣,只覺似陽光穿透胸腔般,帶來的是兩人身份的明朗,是雨後初晴,是新雪初霽。
可不知為什麼,他總是還有些莫名的怪。
齊珩覺得,他可能還不是很適應,一躍成為有兩位妹妹的兄長身份才致如此。
第二天是個好天,裁縫鋪的生意比昨天還要好,且還有不少人打著裁衣的幌子來看蘇嶼,說是鳳禹坊出了難得的裁縫美人,給她取了個好聽的外號叫“裁縫西施”。
蘇嶼聽見了淡笑出聲,不得不感嘆一句,小鎮上的人真是心純質樸。
也有看到了招聘啟事前來應聘的,羅氏昨天道,寫個招聘啟事備用,若是今日的生意還如昨日般熱鬧,便貼上去。
在中午休息吃飯那會,羅氏統一考量了上午前來應聘的幾人水平,縫線是否精細,針距寬度等,最終選了芳齡四七的謝家的林娘子。
謝家世代務農耕作,林娘子卻有一雙巧手,她做活細致,謝家村裡那些也都裁布叫她做衣裳,剛搬來小鎮生活,賺了點小錢,為的是讓兒子讀劉家的私塾。
兒子白天去私塾,男人和公父婆母忙活田裡的事足矣,她也好尋些別的活路。
人手夠出成衣也快,蘇嶼春天的衣服不過四五件,她也都拿出來做樣衣,款式新穎樣式巧妙,吸引了不少年輕姑娘前來裁衣。
不過十幾天的時間裡,羅氏裁縫鋪逐漸走上正軌,量體裁衣,生意興隆。而蘇嶼也在變現著自己的想法,她欲明天將她那些首飾都找間當鋪當出去,投筆小生意。
事情就在這時出了岔子,雖聽聞羅氏裁縫鋪有美人在內,不少混跡這一片的地痞流氓也都只敢看看,誰人不知道這羅氏裁縫鋪是那齊秀才的娘開的,都不敢惹麻煩,怕是有朝一日那秀才做了官,這些潑皮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可今日那專耍橫耍賴詐人錢財為生的混混頭子陸橫卻是喝了酒,平日裡他總是帶著一幫小弟胡作非為,淨幹些□□舍偷雞摸狗強搶民女的勾當,因說他是和江浦縣令有親戚,即使犯了事也有人保著,也有人不信試過去告狀,但是沒告贏,遂才都怕了他。
誰人背後都喊他橫無賴,但當面都得叫聲陸大爺,在一幫小弟的慫恿下,也是飲了酒的緣故,陸橫到那裁縫鋪,看見蘇嶼模樣標緻就想動手動腳,羅氏攔著被推了一個趔趄,半天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