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麼瘋,有必要這樣嗎?”柳無意的眼神刺到了柳霄,心下慌亂,她愈發口不擇言。
“我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要這般挑剔,她難道不夠好嗎,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夠好,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憤怒沖昏了頭腦,柳無意的腦海裡甚至出現了“掐死她”的聲音,她也這麼做了。
柳霄雖驚怒於她的行為,但看見她孱弱的模樣,只是留下一句“不許告訴老太太”,就拂袖離去了。
若是放在平時,她定是會請一通家法的。
那次大病一場後,柳無意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成天將自己關在陰沉沉的屋子裡,誰叫都不應,也不吃飯,只是拿著僅剩的那張帶有季雲舒側臉和她們在夕陽下相擁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樣的狀態維持一天、兩天倒是還好,忙於集團事務的柳霄根本不會發現,可時間長了家中保姆也很擔心柳無意出了什麼意外,後果她們擔待不起,便上報給了柳霄的助理林青。
那時,柳霄正在一個飯局上,準備簽合同,結果聽到林青的轉述後,驚怒萬分,合同也不簽了,直接從飯局離開,趕回了柳宅,沖進了柳無意的房間,怒斥:“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是要以絕食的方式逼我妥協嗎?”
見柳無意一直不為所動,魂飛天外的模樣,柳霄還是心軟了,柔聲勸慰:“吃飯吧,你吃了飯,我就放你去找季雲舒,她現在就在桐城呢,桐城還記得嗎?你去過的。”說著,柳霄將一碗小米粥捧到柳無意麵前。
果然,柳無意聞言立馬有了反應,抓過柳霄手中的小米粥就囫圇的吞嚥起來,很快便一掃而空,緊接著她就盯著柳霄,也不說話,就一直看著,直到聽到到柳霄無奈的吩咐門外的黑衣人,讓她們帶她前去桐城,她這才有了動作。
待柳無意走後,林青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董事長,你不是讓季小姐她們一家都搬走了嗎,怎麼還讓大小姐去找她?”
然而,柳霄也只是冷哼一聲,“人只要知道在這份感情裡再無可能,自然而然就會想要放棄了,她自己放棄可比我阻止有作用多了。”
柳霄以為她的女兒只要見到了那棟人去樓空的房子,見到無法挽回的感情,她就會與曾經的自己一樣,學會放棄,學會了取捨,更是學會妥協。
柳霄到底不是柳無意,也並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真正想要什麼。她以為自己的計策完美到了極點,可恰恰是這份自滿,讓她的計劃全滿崩盤。
她是個不太稱職的母親。
自從柳無意從季雲舒的老家回來京市,且得到季雲舒早已離開桐城的訊息後,她就繼續將自己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不許任何人進出,她放逐自己,開始回憶往昔,對外界的訊息不聞不問。
有時一旦鑽進牛角尖,她甚至在懊悔為什麼當初第一次跟季雲舒合奏的時候,要選擇《訣別詩》,太不吉利了。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後來為了麻痺自己,消散愁緒,她開始沒日沒夜的酗酒,沉迷於酒精帶來的快感,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柳霄無法忍受自己的女兒變成了這副德行,血濃於水,她即失望又心疼,這樣低迷的情緒籠罩了整個柳宅,甚至連柳家老太太都聽到了點風聲,還曾派人來詢問,不過都被柳霄擋下了。
可人非草木,情緒壓抑到了極點,終究是要爆發的。
這一天柳霄終究是忍無可忍,闖進了柳無意的房間,看見她死氣沉沉的抱著雙腿,蜷縮著坐在沙發上,雙目空洞的望向前方,“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的,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去你媽媽那上學,也不該讓你學什麼音樂……”這些話太過刺耳,宛若一把尖刀刺入柳無意的眼球,致使她的瞳孔驟然緊縮,回過神來。
剎那時,柳無意猛地起身,死死的盯著柳霄,眼裡全是怨恨,下一秒,她控制不住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啪——”
杯子被她砸到牆上,瞬間四分五裂。
細小的碎渣四處飛濺,但柳無意依舊恍若未聞,赤著腳站在原地,任由碎渣將她的面板劃出一道道血痕。
“能不能不要再說了,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能喜歡自己喜歡的人,我真的受夠了。”
“我什麼都沒了,可以別逼我了嗎?”
“難道您生我養我不是因為您愛我,而只是為了你的權勢後繼有人嗎?”
“那抱歉了,我現在是個聾子,就是個廢物,什麼也幹不好,我沒有價值了,我是不是該去死啊!”
柳無意徹底失控了,一聲聲尖叫充斥在柳霄的耳邊,讓一向運籌帷幄的她,頓時慌了神。
那是一個對她和柳無意來說都十分痛苦的回憶,不想也罷。
病房內靜得只剩下空調呼啦呼啦運作的聲音,柳霄坐在床邊,面露擔憂的看著在睡夢中還依舊皺著眉頭的柳無意,乍然想起柳無意近期的多次失控,與先前發病的樣子有過之而不及。
於是,時隔五年,她再次找上了季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