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千言萬語,掛在柳夏輝嘴邊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剩下一聲無奈的呵斥。
這也是身為家長理虧時的第一反應,頗有幾絲蠻不講理的味道。
又意識到有些不妥,語氣逐漸緩和了下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我就問你,你真正的瞭解過他嗎?你知道他的出身?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的品行和脾氣?你和他根本就沒有好好相處過,既然你已經說自己不是一個孩子了,你就該明白,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雖然現在不想以前那麼講究門當戶對,但是你們身份相差太過懸殊。”
柳月兒死死咬住嘴唇,柳夏輝的勸解她一句也沒有聽見心裡去,她的想法沒有絲毫動搖,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用說了,你知道的,我認定的事,就算是……哪有那麼容易放棄。”
她差點脫口而出說就算是打斷腿,禁錮在屋子裡,她都要想辦法逃出去,還好她忽的一下意識到不妥,現在可是在和自己的父親對話,按照他的脾氣,沒準自己這麼一頂撞,他還真有可能找人打斷自己的腿,然後把自己關起來,甚至關到他那兒去也說不定,這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還好她現在很清醒,沒有圖一時嘴快。
罕見的,面對她平日裡畏懼的父親,這一次她沒有退卻,抬著頭倔強而堅決的與他對視著。
“帶月兒回家,立刻,現在,馬上。”
柳夏輝終於放棄了和女兒講道理的念頭。
屋內只有柳月兒和劉姐兩人,他這話對誰說的顯而易見。
甚至用上了立刻,現在,馬上,連續強調了三遍,頗有語無倫次的感覺,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內心的波動是多麼劇烈。
柳夏輝從某個方面來說,的確是一個不擇不扣的壞人,但是他首先還是一個父親,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別的事情,他可以不擇手段,卑鄙陰險,唯獨拿自己的女兒沒有任何辦法。
“好了,我累了,有什麼話,回來再和我慢慢說。”
到了柳夏輝這個境界,大戰之後要說一句累了,尚有可信度,現在好端端的說累了,不過是一個託詞,只為了堵死柳月兒下面的話,天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又要和他扯一堆什麼大道理。
“大小姐,得罪了。”
對於柳夏輝的命令,劉姐不敢有一絲耽擱,柳夏輝話音剛落,下一秒,劉姐就將柳月兒控制在手中。
“放開我!滾!”
平日裡柳月兒不敢說對劉姐有多麼親近,最少光是表現的還是有最基本的尊重,情急之下,她再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一個滾字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這一聲咆哮,隱隱帶著一絲嘶啞,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接下來的話顯得有些聲嘶力竭。
“別碰我。”
剛想結束投影的柳夏輝手懸舉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柳月兒發這麼大的脾氣。
以前,這種情況也並非沒有過,誰家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孩子長這麼大要說沒和家裡鬧過矛盾說出去別人恐怕也不會相信。
只不過之前的舉動和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無非就是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絕食掀桌砸玻璃,都是逼的你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去主動討好她。
是以,這一聲呵斥,讓柳夏輝和劉姐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月兒一步步緩緩後退,直到背靠著牆角,才找到一絲安全感,蹲下身子蜷縮在一起,就像一隻受傷的刺蝟。
“回家?你那裡叫做家麼?不過就是把我從一個房子裡換到另外一個房子裡,別說的那麼好聽,還家……呵?”
劉姐只能左看看柳夏輝,右望望柳月兒,顯然,這個事情最難受的還是她這個夾雜在中間的下人。
兩邊都說不上話,兩邊都不敢得罪,聽一邊的指令,就要得罪另外一方,可是她除了在心裡叫苦還能怎麼辦?
“退下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了。”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已經讓劉姐看了一次笑話了,沒有理由繼續留她下來,柳夏輝皺了皺眉頭,這個下人怎麼沒有以前有眼力勁了?接下來的內容是她一個下人可以聽見的?
“我記得小時候,母親說過這麼一句話吧?”
柳月兒漸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明白,剛才的無理取鬧也只能是緩兵之計,如果不能說服眼前這個男人,她不管說什麼,怎麼鬧,最後都還是要被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