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審行不接話,夫人所說的“揹著”二字讓他此時不大順耳,彷彿自己此刻也正壓伏在李引身上。夫人道,“天時不可耽擱,再拖下去一月,今年的收成也就真耽擱了!”
“難道還有什麼法子可想!”高審行悶聲喝酒。
崔氏道,“我與兒媳們去盈隆嶺,李引大人保水保墒之舉,老爺你若是感興趣,我便陪你再去一趟。如果說老爺看著有效果,可不可以在各縣內推行起來。”
高審行來了興趣,“莫如我們連夜就去!”
夫人安慰道,“老爺你急什麼!你可是刺史……事事躬行倒是不錯。但黔州這麼大的地面,你哪裡跑得過來!為什麼不把我那位救命恩人再提一步起來,讓他替老爺分憂!”
麗容也插話、順了婆婆的意思說道,“大人,母親說得有理,兒媳看那個李引就是能做些難事的。蘇姐姐你說是不是?”
蘇殷也連連點頭,“擇良將如搶天時,但用在哪裡,就須大人詳加審察之後、親自定奪……”
崔夫人聽了兩位媳婦的話,有些掩飾不住的喜意,“老爺,我們乘夜就去都濡,趕在天亮抵達,看好了李大人的法子馬上施行!”
高審行笑道,“夫人剛才說我急,這會夫人倒更顯得急了。我知夫人用意不在抗旱、全在那個李引身上。若是人人都像夫人這樣知恩圖報,那麼天下也就太平了……好,我們一家這就連夜趕過去!”
夫人解釋道,“重用李引,抗住了黔州旱情,這也算老爺的一件功德。”
天亮時,黔州刺史和夫人、西州長史蘇殷和麗容姐妹兩個,並且帶了夫人的小白犬,大家一同到了盈隆嶺。
在那片嶺上,他們只看到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在忙碌——兩個年輕人看住了取水舀車,幾個上些年紀的人巡迴在嶺上石渠的各道閘口間,將蓄滿的池水引到該澆的地塊中。
其中一個人對刺史說,人都到嶺下的遠處鋤地、修渠。刺史俯下身看苗情,嶺上的莊稼據說已經澆過了三天,因為保水保得好,此時土皮以下還是潮溼的。
高審行大為奇怪,因為以他的經驗,這樣的烈日下水澆半天也就曬乾了。但此時看那些莊稼,完全看不出它們正處在乾旱之中。
他們下嶺找到了李縣令,小白犬撲上去繞膝搖尾、好似久別重逢不離李引左右。
此刻都濡縣境內的壯役們已經不是用來挑水,而是再集中起來,把引水石渠修到更遠處去了。李引道,“也不能再遠,再遠水也不夠用了。”
刺史大人對李引大加讚賞,對他道,“李大人,你幹得好,本官想再給你壓壓擔子,不知你肯不肯幹。”
崔氏嗔道,“老爺,哪裡有你這樣問的,讓李大人怎麼回答?你自管任來!”
高審行已被夫人冷落好久,此時有意討好夫人。當了兩位兒媳和李引的面,也想顯示一下蘇殷所說“擇良將如搶天時”的話,於是當機立斷道,“李大人眼下是個下縣令,是個從七品下階,本官想任你作澎水縣令,那就是正七品上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