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再次將她擁進懷裡,柔聲道,“昨日慶安就查到她當年離宮之後嫁了人,我便有所猜測,而今日朝堂上,她撞死之前又無聲哀求我,救她夫君兒子。”
“我想著,她是迫於家人的安危才答應幫父皇,卻也十分清楚父皇的心狠手辣,知曉就算她死後,她夫君兒子也不一定能活,所以拖延時間的同時,篡改了他們原本的計劃,賣我一個人情,想讓我救她的家人。”
沈安安聽著他平靜冷淡的分析,心尖微微刺痛,記得那日楊姑姑尋上門時,她就懷疑她有問題,提醒了蕭淵。
而當時他的說辭是,楊姑姑於他,終歸是有幾分情分在的,所以即便知曉她可能有問題,蕭淵還是順著她,將她帶上了奉天殿。
因為他本身,也沒打算再阻止恢複陳天身份。
“也許不是賣你人情,而是為了家人逼不得已,卻又想幫你,想給母妃報仇,可惜人微言輕,只能用激烈的死法,給皇帝潑上一盆汙水。”
也許不疼不癢,卻足夠惡心皇帝,讓他輾轉反側,日夜難寐,被世人戳他脊樑!!
“也許吧。”蕭淵淡淡垂下眸子。
這一局,誰都論不上輸贏。
皇帝得償所願,卻反被手中利刃所傷,而他,該是喜的,可楊姑姑的不夠徹底的背叛又著實讓人心堵。
“你還有我。”沈安安輕輕環抱住他的腰,小聲說。
每說這句話時,她都有一種無比熟悉之感,就好像這句話曾說過聽過千遍萬遍,可待要仔細回憶,腦中又空空蕩蕩。
“對,我還有安安,還有我的夫人。”蕭淵擁著她,聲音無比輕柔,含著淡淡笑容。
回府後,蕭淵要回書房忙碌,沈安安急著回梧桐苑,並沒有同行。
墨香見她匆匆進屋後,卻又站在屋中發呆的模樣,眸底憂慮更重,“皇子妃,您可是要尋什麼東西?”
“嗯。”她點點頭,可要找什麼,卻有些想不起來。
墨香想要說話,她抬手拒絕,自己站在屋中努力的回想,自己匆匆忙忙回來,是想幹什麼。
餘光突然掃見靠窗欞的書案,她眸子一亮,快速朝軟榻走去,從被褥下翻出了一本小冊子,隨後走向書案,又吩咐墨香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她捧著小冊子,勾勾畫畫寫寫,一坐就到了傍晚時分。
*
接下來的日子裡,蕭淵一直都很忙,書房幾乎日日都有大臣議事兒,他想時時刻刻將沈安安帶在身側,都被她拒絕了。
因為她知曉,那些官員不喜歡她旁聽,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想去給蕭淵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便每日待在院中,時時捧著那本小冊子,有時是觀看,有時是添寫。
而朝堂,關於陳天身份的爭論,也正如日中天。
有人認為,陳天作為皇子,認祖歸宗,載入皇家玉牒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要記入皇家族譜,那就意味著要在史書上寫明陳天的生母,籍貫,生平,以及承寵時間,地點。
那些見不得人的汙穢,就要在世人面前再次扒開,並且載入後史。
皇帝,是不願意的,而朝臣,亦不希望後嗣提及自己輔佐得君王時,是臭名昭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