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齊時雨,季明歸眸子暗了暗。從前的小皇帝,絕對不會以這種口吻提起對方。
那時喻寒依性格陰晴不定是因為蠱毒,但如今這副樣子又是因為什麼?
眼前人已經開始變得陌生。
“陛下當初深愛宣王,如今竟看起來似乎恨他入骨,可見君王涼薄。”季明歸淡淡說道,“我與陛下沒有青梅竹馬之交,恐怕也有朝一日會走到相似地步。”
他甚至開始懷念起從前那個滿眼只有齊時雨的小皇帝,至少那個時候,對方的愛恨都還純粹。
分明是在說段淩青與明鑒司之事,怎麼又提起齊時雨來。
喻寒依手指鉗制住季明歸的下頜,將人抵在桌邊,氣得嘴唇發白:“誰都能說這話,唯獨你……朕涼薄,朕若當真涼薄,就早該佳麗三千皇子成群。”更犯不著謊稱不能人道,把做人的尊嚴扔出去,被天下人戳著脊樑骨恥笑。
“朕若當真涼薄,就不會如今日這般痛苦。”
“倒是我的不是了。”季明歸摸了下還殘存疼痛的下頜,冷笑說,“往後三宮六院,總有幾個人進得去陛下心裡,陛下也不必再只看著我一個人。”
季明歸在大典開始前就回了秋華宮,關了正殿的門靜坐了一會兒。
他和喻寒依本該是舉案齊眉的愛侶,如今怎麼看起來,倒像是積怨已深的怨偶。
早知今日,他就不該回到京都。至少那樣,喻寒依在他心裡永遠會是曾經那個躲在自己懷裡為了別人哭泣的小皇帝,那樣天真單純,喜怒永遠刻在臉上。
不多時殿外又有動靜,季明歸以為是喻寒依又帶人過來,剛要開口卻發現來人是沈停雲。
沈停雲整日在外,剛回京都就撞見喻寒依納妃的事情,連住處都沒來得及回,就跑來了秋華宮見季明歸。
“怎麼回事?”沈停雲神色擔憂,“照陛下的脾氣,不該會答應和親的。”
“是我求來的。”季明歸說完哂笑了一聲。
沈停雲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季明歸,半晌後說:“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因為什麼?”
季明歸坦言道:“因為明鑒司。他派明鑒司的暗衛貼身監視我,聽見了不該聽的,所以當然會吵架。再說,他是皇帝,本來就該三宮六院,我攔得了他一時,攔不住他一世。”
“可是他是皇帝,想要坐穩位置,就必須有明鑒司這樣的組織賣命。”沈停雲說。
季明歸:“可我是人,不是他的所有物。”
沈停雲在宣王府的暗閣裡長大,從小就認定了自己是齊時雨的附庸,所以從來沒有覺得活在別人的掌控中有什麼不對。
可季明歸是江湖人,習慣了自由自在,沒辦法讓沈停雲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因為明鑒司的監視而發瘋。
沈停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沒能說出來,長長嘆了口氣。
季明歸被他逗笑:“我們兩個的事,你那麼愁幹什麼?”
“明歸,說真的,我好羨慕你們。”沈停雲說,“你和陛下可以坦坦蕩蕩的在一起,兩個人之間也不存在什麼過不去的坎。既然兩個人在一處,有什麼事情,好好說說,總能解決的。”不像他和他愛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