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歸見過謝家小姐的畫像,知道對方容貌不俗,可今日見到了活生生的人,才知道對方跟喻寒依有多般配。
與之相比,自己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季明歸從沒發覺自己竟然如此善妒,看著喻寒依同謝家小姐一處的情景,恨不得用個東西把兩人生生隔開。
謝家小姐名門閨秀,見到季明歸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起身朝著他款款施禮,隨後問道:“這便是兄長提過的……?”
喻寒依含笑點頭。
兄長……得情投意合到什麼地步,才能稱呼對方為兄長?
這個詞落到季明歸耳畔,像刀子一樣將他的軀體割得鮮血淋漓。
謝家小姐很快告退,季明歸盤腿坐在對方落座的榻上,拎起爐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要是沒記錯,陛下該是明日大婚。大婚前見新娘,不合規矩。”
喻寒依眼睛落在季明歸身上,侷促地笑了:“規矩不都是人定的,有的人,不捨得太久不見。”
季明歸朝著喻寒依一揚酒杯,說:“陛下明日大婚,天大的喜事,該飲幾杯。”說罷也不等喻寒依反應,將溫酒直接灌下了肚。
喻寒依玩味地打量著一反常態的季明歸,問道:“還說沒吃醋?”
季明歸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放聲笑出了聲:“陛下就是愛多想,我只是覺得這是壺難得的好酒。”
“既然喜歡,朕賜你一壇,晚些時候讓高桓帶人送過去。”
季明歸酒灌得猛了,臉有些紅,心跳也變得更響,嘴角牽起一個難看的笑:“那我就先謝過陛下。”
喻寒依眸子一暗,隨後問道:“朕明日大婚,你就沒什麼說的?”
季明歸伏在桌上,抬頭的時候手臂拖著額角,眯起眼睛,說:“說什麼呢,祝陛下早生貴子?若陛下是真心待皇後的,還是趁早把我放了。皇後娘娘剛進宮,陛下就迫不及待往後宮裡填人,說出去實在不給娘娘面子。”
喻寒依冷笑了一聲,說:“你忘了,你這輩子也出不去了。”
季明歸想起了那場賭約,雙手撐著桌子起身,探身過去幾乎與喻寒依鼻尖相抵,說:“是啊,我忘了,該罰。”季明歸起身告辭,喻寒依沒有攔,吩咐月謠把人送回去。
離開飛花閣,冬天寒風一吹,季明歸就清醒了許多,朝月謠問道:“月謠姑娘能容我繞路去千鱗池醒醒酒嗎?”
月謠接到的命令是送季明歸回去,至於他怎麼回去,多久回去,都無所謂,於是點頭同意。
凜冬池面結冰,季明歸站在池邊負手而立。
厚重的冰面下隱約看得到幾抹錦鯉的紅影。
自己如今跟冰下錦鯉也沒有什麼區別,沒什麼作用,卻必須困在方寸之間。
只是一想到喻寒依日後後宮三千子孫滿堂,而自己卻註定孤苦伶仃,季明歸就覺得似有無數蠱蟲從自己的心髒穿鑿而過,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疼痛。
喻寒依坐在飛花閣的窗邊,伸手推起了眼前的窗子,寒風呼地就灌了進來。
他抱著手裡暖爐,遠遠地看見千鱗池邊站在的人,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