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長成的少年人,歌聲裡帶著磁性與年輕人特有的清冽,與名伶的唱腔天差地別,卻別有一番滋味。
季明歸湊到喻寒依跟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陛下,很好聽的。”
話落,喻寒依就生了氣,將身後軟枕直接砸在了季明歸頭上,朝著對方吼道:“給我滾出去!”
季明歸笑笑,出去前朝喻寒依說道:“陛下,若是心情實在不好,不如明日咱們一起出宮轉……”話還沒完,另一個枕頭也飛了過來。
季明歸狼狽地走出寢殿。殿外暖煙和月謠都在,暖煙笑著朝他說,陛下雖現在脾氣大些,但人卻不壞,季大夫別害怕。
季明歸原本對暖煙這個人挺有好感,覺得他不像月謠那麼倨傲,很好相處,但方才聽到了對方跟宣王說的那些話後,再看著他就覺得怪怪的,忍不住防備。倒是月謠,話雖不多,卻看起來很可靠。
隔日季明歸煎好藥,讓侍婢服侍喻寒依吃藥,喻寒依卻沒碰,朝站在一邊的季明歸問道:“不是說今天不服藥?”
話說的含蓄,但季明歸卻一下子就明白了,小皇帝這是想要同自己一起出宮。
喻寒依換了私服,就被扶下了床榻,暖煙備好了馬車和輪椅,只等喻寒依吩咐出行的目的地。
喻寒依對宮外並不熟悉,朝季明歸問道:“有什麼安靜風景好的地方?”
“最好能陰涼些。”暖煙說。夏季還沒徹底過去,到了午時還是會暑氣蒸騰,喻寒依現在的身子受不住。
季明歸想了想,朝駕車的侍衛統領高桓低聲說了一個地名。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長堤河邊。
柳枝飄飛如畫,不遠處的橋樑上有人折柳送行,捧著柳枝唱了首《陽關》。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暖煙先下了馬車,為喻寒依拿出提前備好的輪椅。
喻寒依坐在馬車裡眺望著橋上的兩人,臉上的神色滿是羨慕。
“朕從來沒有過可以這樣相送的朋友。”君王註定要是孤家寡人,只有臣子,不能有朋友。
季明歸伸手扶著喻寒依下車,說道:“日後便有了。等我回去的時候,勞煩陛下也這樣送送我。”他們已經做過了最親近的事情,卻從未明確過兩個人的關系,總歸不是情人,也不是敵人,那麼就只能是朋友。
“你要做朕的朋友嗎?”喻寒依坐上輪椅,朝季明歸問。
季明歸為喻寒依推起輪椅,站在椅背後邊說:“我想做的不止是陛下的朋友……陛下想要什麼,我就可以做陛下的什麼。”
喻寒依不太高興地說道:“可朕想要的,就只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