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
一聲禮炮響,龍門開啟,貢院的舉人考生們,各自提著考籃一窩蜂走出院門。
趙衡臣端坐在考案前,十八房監考官排著隊走上前,輪流把收來的考卷擺在考案上。
此次大考,全國各地趕赴京城,應考的舉人考生共有三千六百餘人,意思就是說,三年以來,全國各地錄取的舉人,只有三千六百名。
科舉考試,極其嚴格,淘汰率驚人!
選拔出來的舉人,個個都是飽讀詩書,說是學富五車也不為過,而且,還有寫得一手好字。
為了應試,這些考生練就的小楷字,工整有力,基本上隨便拿出一份,都可以被人誤認為是印刷出版的。
偌大的考案上,堆滿考卷。
十八房監考官神情肅穆的站立在大堂兩側。
趙衡臣說道:“接下來,咱們分房閱卷,在這裡,我不得不提醒大家一句,為國家選拔人才,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私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偏見。”
“這是陛下親政以來,第一次恩科大考,陛下特別重視,到時候若是出現了什麼茬子,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應該盡心盡力,為朝廷選出有用之才,不辜負皇上的重託。”
趙衡臣話音一落。
副考官李維翰和十八房監考官便肅然拱手:“是!”
貢院外,謝遷,顧鼎臣,倫文敘三人連塊而出,大考完畢,三人皆是大呼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倫文敘道:“現在啊,有三件事情等著我們去做。一,找個上好的酒樓大吃一頓;二,找個浴房痛痛快快的搓一個澡。三,回到客棧大睡一覺。”
“你們說說,咱們應該先幹什麼?”
倫文敘問完,顧鼎臣便道:“這澡堂子嘛,不去也罷,大吃一頓呢,又捉襟見肘,唉……還是回去悶頭睡一覺吧。”
“俗氣,俗氣!”
謝遷笑著擺了擺手,問道:“難道除了洗一洗,吃一吃,睡一睡,我們就不能幹點其他的事情?”
“能幹啥?”
倫文敘道:“我們總不能去那春園樓,去找京城第一花魁柳如是吧?”
謝遷哈哈一笑:“知我者,倫文敘也!”
顧鼎臣調侃的笑道:“怎麼,謝兄,難道是令尊又給你送銀子來了?”
“送個屁啊。”
謝遷嘆息一聲,搖頭道:“除了在客棧裡的吃睡花銷,由我家老爺子結賬,我身上仍然是一個銅板都沒有啊。”
顧鼎臣問道:“那京城第一花魁柳如是,見一面就要五百兩銀子,你身上沒銀子,如何見得了她?”
謝遷神秘一笑道:“就是要沒錢去會她,這才叫真風流!”
“謝兄所言極是。”
柳如是在京城中名頭極大,見到謝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倫文敘顯然是動心了,不由得轉頭望向顧鼎臣。
顧鼎臣還是勸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朝廷有規定,不管是官員,還是舉人,都不能進入煙柳場所,咱們還是不去為好。”
“俗人,俗人!”
謝遷擺手道:“看看那白居易,蘇東坡,柳三變,文采何等的斐然,哪一個不是風流的護花使者?”
倫文敘也勸道:“就這一次,我們悄悄的去,不會有人知道的。”
顧鼎臣無何奈何,點了點頭道:“好吧。”
京城,南面的地界。
素來是下九流聚集之地,無論是擺攤雜耍的,還是唱戲開窯子的,都在這片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