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朱祁鎮翻閱著嚴嵩遞上來的奏摺,簡直觸目驚心。
“啟奏陛下,正統八年,我大明國庫共收入白銀六百萬兩,黃金三十萬兩,綢緞二百萬匹,糧食八百餘萬石。”
“賑濟西北旱災,修築黃河水提,修繕慈寧宮,大同府軍餉,這四項支出佔了大頭,共計白銀三百五十餘萬兩,除此之外,宮裡的支出,天下官員的俸祿等,各項開支,摺合白銀五百餘萬兩。”
“現在,國庫裡的錢財,折算下來,不到一百八十萬兩白銀了。”
“而此次賑災大同府各郡縣,經過戶部核算下來,需要三百萬兩白銀左右,其中有一百萬兩,是用於撫卹陣亡將士的家眷。”
嚴嵩老態龍鍾,不知是年歲大了,還是心有擔憂,所以精神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不緊不慢的稟報著。
“內閣所支出的錢財,都是該用的錢。”
朱祁鎮一陣頭大。
無論是賑災,修堤,還是軍餉,修繕慈寧宮,這些開支,顯然都是無法節省的。
他知道宮裡的情況,太后支援後宮,一向節儉,而大明朝的官員,俸祿其實並不高。
比如說于謙,堂堂兵部尚書,一品大員,年俸也不過才二百八十兩。
可以說,各項開支,的確無法減少。
朱祁鎮眉頭越發緊皺起來。
皇帝!
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富有四海,天下的錢財,莫不是皇帝的。
然而,卻也是最窮的人。
沒辦法,天下無論發生點什麼,只要朝廷要做事,都得國庫出錢,而且是出大錢!
“你們平時不是總說,朕的大明,朕的天下,不是一派欣欣向榮之象嗎,現在怎麼會賑災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朱祁鎮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陛下,依奴婢看來,當今的天下,還是富有的,只不過大多數的錢財,沒收上國庫,卻是落入了世家大族的腰包。”
這時,已被朱祁鎮提拔為近侍太監的魏忠賢,忽然弓著腰提醒。
“此話怎講?”
朱祁鎮知道魏忠賢有才能,也知道他渴望權力,並且為了獲得權力而時刻準備著,必然胸有良策。
朱祁鎮是一位大氣的皇帝,不管你是不是太監之身,只要能對朕的江山社稷有用,能給朕擴大國庫收入,朕便賦予你無上的權力,絕不吝嗇。
“回稟陛下,這還要從我大明帝國的稅收制度說起。”
魏忠賢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抽著自己的嘴巴,姿態比曹正淳還要卑微。
“奴婢妄加議論朝政,還請陛下責罰。”
“這個小太監,是我在皇上面前爭寵的大敵啊,如此下去,掌印太監之位,遲早會落入他的手中。”
盯著抽自己巴掌的魏忠賢,曹正淳非但沒有幸災樂禍,反而暗道不妙,他想起了自己剛剛入宮的時候,就是這麼爬上來的。
而眼前的這個小太監,居然比他那時做得更好!
“但說無妨。”
朱祁鎮喝了一口,淡淡開口。
“啟奏陛下,在我大明王朝,是戶稅制度。”
魏忠賢擦著臉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繼續說道:“所謂戶稅制度,就是按戶收稅,這種制度在剛剛開國時,為了取得世家大門閥的支援,的確對穩定天下有很大的優勢。”
“但是,近百年下來,戶稅制度的弊端逐漸顯現。”
“比如說,一戶普通的農民,三五口人,家中的田土不過二三畝,是按一戶收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