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四周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大雪之中,不知是誰身在何處,如行雲流水般奏著一不知名曲子。
如樂坊之曲,由眾人合奏,玉簫、短笛、琵琶,還有一個清脆而悠揚的旋律,似笛非笛,似琴非琴。若有懂樂器之人,定然會察覺到,此樂聲中,唯一缺少的便是古琴之音。
此時,在皇宮重地響起樂聲,難免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然而,馬車裡的安暖陽卻忽然睜開了雙眸。這曲子,這旋律,這似琴非琴的樂聲……她再熟悉不過!她的心也隨之安穩下來。
“長生,你會好好的……”安暖陽的話音剛落,一陣尖銳的聲音直衝雲霄,像是焰火上升之時發出的響聲,隨即,一朵血紅的曇花焰火在陰霾的天空中綻開。
就在眾人好奇地看去時,耳邊悠揚的旋律瞬間化成殺人的利器,又準又狠地擊打在他們的身上!許多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已然慘絕倒地。
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這漫天翻飛的音刃之下!音刃所過之處,無一不是鮮血四濺,殘肢斷臂,四處翻飛!
“血曇閣!是血曇閣!”人群中,誰倉皇地喊了一句,帶著讓人心底發毛訊息。
那本來還氣勢洶洶,成包圍狀態圍住夜宸旭和安暖陽等人的軍隊,此時面上無一不閃過恐懼之色,本指向馬車的手刀劍也連連揮動起來,抵抗起那看不見的風刃和詭異的力量。
就連被眾人護在中心的顧太后,也露出了一絲慌亂之色!聽那樂聲,這人數不下百人,方才以安暖陽一人之力便可抵擋成百上千的侍衛,這上百人同時出現,威力不可預測!然而,更讓人驚恐的是,此時四周的侍衛一片接一片地倒下了,而他們卻還沒尋到這音刃的來處!
顧太后被這無形的音刃逼得快速後退。
而就在眾人自顧不暇之時,幾百個黑影忽然從天而降,直朝顧太后所在的位置襲去!黑壓壓的人影,帶著直搗黃龍的氣勢。
輕而易舉地解決掉嚷嚷著“護駕”的侍衛,這五百人圍成一個銅牆鐵壁,將顧太后困在了其中。細細一看,這五百人的衣服雖然各式各樣,但是手中的武器無一不刻著精緻的龍紋。
“你們是萬宸國的禁衛軍!”顧太后極其驚訝地道。
懶得廢話,五百禁衛軍將手中的武器齊刷刷地對準了顧太后。此刻的形勢因為血曇閣和禁衛軍的到來發生了天大的逆轉,插翅也難飛的變成了顧太后!
“刀下留人!”
馬車裡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讓帶著煞人氣勢的禁衛軍恭敬地垂了首:“吾等護駕來遲,還請皇上責罰!”
話音未落,上百白衣女子踏著漫天飄灑的雪花和旋律而來,落在了馬車四周,清麗的女聲也隨之響起:“閣主,屬下來遲,還望閣主恕罪!”
夜宸旭扶著安暖陽從馬車出來,立即有人上來將青之奕也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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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暖陽虛弱地靠在夜宸旭身上,打起精神看著跪在腳下的白衣女子們和禁衛軍們。
除了死去的紅淚之外,以殘夢、殤月、寒葉為首的所有血曇閣弟子無一缺席。而夜宸旭手下的禁衛軍除冷焰之外亦全數在場。
“你們都來啦!快起來!”安暖陽有氣無力,然而感激之意卻溢於言表。若是此時不是他們趕來,她真無法想象她和夜宸旭會面對什麼。
“皇上,冷焰正助誠親王帶兵攻打青靈國,以現在的局勢,想必很快便能將青靈國收入囊下!”
激奮人心的訊息傳來。安暖陽滿足地一笑,虛弱的她再也支撐不住地昏死過去。
“暖暖!”
“閣主!”
耳旁,想起夜宸旭和血曇閣所有人的呼喚,可是體內冰火交融的折磨和萬蟻噬心的痛苦讓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是要死了嗎?她這樣問自己。
可是這個念頭一出來,她就湧起一股濃濃的悲哀。她不想死,她還有夜宸旭,還有血曇閣的姐妹們,她不想死……
不知過了多久,安暖陽再次恢復了知覺。她只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同時,她也感覺到她的痛苦正在慢慢減輕。
她睜開雙眼,看到夜宸旭驚慌失措的臉,見自己醒來,也沒有半分驚喜。
她伸出手來,想讓他不要擔心,可是她伸出的手卻在覆上他臉的那一刻,忽然穿透了過去!天!她竟然觸不到他摸不到他!
愕然間,她看著圍在她頭頂的血曇閣的姐妹們,她似試探般的去拉她們的手,結果也是如此,她不僅感覺不到她們,反而從她們的身體裡穿透了過去!
她驟然轉眼看向四周,才發現整個世界都在緩緩的下降,圍在她身邊的人的臉也在漸漸放大,直到重疊在一起,再分開……漫天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卻毫無阻礙地繼續下落。
她才發現,不是世界在下降,而是她在上升,而她的身下,顧青汐的身軀依舊躺在夜宸旭的懷裡。
她努力地想要回到那副身體裡面去,可是她的靈魂輕得像一陣風,無論如何,都不能和那身軀再合為一體。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你回不去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安暖陽循聲望去,竟是顧青汐。
她渾身被一層淡淡的光暈包圍著,呈半透明狀,甚至可以透過她的身軀看到她身後的場景。此刻的她,目光緊緊追隨著被禁衛軍控制住的青之奕,臉上的淚卻紛然而下。
“這是你的軀殼,我回不去了,你一定可以。就算解不了毒,跟他做個最後的道別也是好的。”她的話讓安暖陽生出濃濃的絕望,但是看到她的淚,安暖陽可以感覺到她對青之奕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