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了就好,這對你而言,並不是壞事。”暖陽溫言安慰道。
殘夢垂眸笑了笑,雖然那笑意裡還有些苦澀,但終究沒有當初的那份執著和不顧一切“外面太陽大,殤月可能受不住,我們先進去聊。”說著,暖陽上前去牽兩人。
殘夢卻後退一步,恭敬地道:“此次前來,一為路上照顧殤月,二來則是來給閣主請罪。現在事情都辦成了,我也該走了。”
“你要去哪裡?”暖陽臉上笑意一收,殤月亦神色一緊,雖然想要挽留,但是終究不好說。
“天下之大,終會有容身之處。”殘夢看著暖陽道,眼底滿是愧疚。
暖陽也不多說挽留的話,只道:“在你走之前,和我們一起去紅淚墓前看看吧。現在殤月身子好些,你先在這裡等我們幾天,這樣如何?”
“真的可以嗎?我……”畢竟紅淚是因她而死,殘夢去紅淚墓前從來都是偷偷地去,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夠光明正大地去看她。
暖陽笑而不語,無聲點頭。
三日後,幽曇谷。
漫山遍野的血曇花依舊無我無他地盛開,血紅的花瓣之下,一座小小的墳包隆起。新墳已然成了舊墳。恍然間,紅淚已經死了有幾個月了。
“紅淚,你看我帶誰來看你來了。”暖陽的聲音一如從前:“你在這裡還好嗎?”
沒有人回答,暖陽便自言自語道:“這裡有這麼多血曇花和夜光蝶陪著你,你應該不會寂寞。可是你走了,我也準備回未央島去了,殤月可就一個人了。你若是泉下有知,就幫我勸勸殘夢,讓她留下來和殤月做個伴吧。”
說著,暖陽便起身走開了,殘夢自尊心重,不用虛假的客氣話挽留,更不能以閣主的身份去強迫,暖陽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挽留她。
“明天就要回未央島了,現在你的心願都了了嗎?”青靈國的天氣陰冷得很,夜宸旭伸手將她冰涼的手捧在自己手心裡。
暖陽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血曇花,長嘆一口氣,氣息在這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幻化成白色的霧氣。
她忽然搖搖頭道:“還沒有。”
在夜宸旭疑惑的目光中,暖陽幽幽地道:“我曾答應小西要帶他來看血曇花,可是直到他死了我都沒能帶他來。”
夜宸旭笑了笑,搓了搓她冰冷的手道:“也許他現在就在某一個地方靜靜地看著你,隨著你的腳步看到了這漫山的血曇,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有他,他也會會心地笑。”
暖陽隨著他的話,閉上了雙眼,似乎真的就看到了那一雙澄澈的眼睛,那與晨曦有幾分相似的眉眼,還有他那乾淨的笑容。
為了不影響戰事,夜宸旭要和安暖陽一起回未央島的訊息並沒有幾個人知道,誰都知道夜宸旭此時的離開對戰場局勢極其不利,但是他的決心連暖陽都改變不了,又何況他人?
為了避開那傷感的場面,兩人並沒有和其他人一一道別,而是選擇了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離開。
所以等眾人發現的時候,他們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桌上一封給誠親王的信和一道聖旨。此時此刻,天譽皇留下這道聖旨,想必聖旨的內容已經顯而易見。
江才勝一見到這封聖旨,便忍不住老淚縱橫。皇上對暖主子的感情有多深,他比誰都清楚。自當年暖主子死後,皇上這兩年多以來過的有多痛苦,他都一一看在眼裡。
本以為兩人只能陰陽相隔,誰知暖主子卻得以重生歸來,他知道皇上這一次的決心又多麼不可動搖。而他亦是很高興能夠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雙宿雙飛,但是卻不希望是以這樣的方式。以暖主子如今的身體狀況,他不敢想象兩個多月后皇上會做出什麼事來。兩人這一去,只怕再沒有再見之日。
冷靜理智如冷焰,看著這空蕩蕩的帳篷和皇上留下的東西,也不由得紅了眼眶。其實皇上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是嗎?從他看著皇上在昏迷不醒數天之後,聽誠親王說青汐便是暖主子重生后皇上方才甦醒過來時,他就知道,對皇上而言,江山已經遠遠不及暖主子。
所以在後來,皇上拋下戰事、拋下身份、拋下尊貴優渥的生活,藏身在青靈國皇宮只為守著暖主子時,他絲毫不覺得意外。
而殤月和殘夢拿著暖陽留給她們的信,淚水亦是止不住地流。閣主這兩年多以來過的有多苦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她終於得以和天譽皇雙宿雙飛,若此時,閣主沒有中情噬之毒該有多好,那樣他們便可以長相廝守,以天譽皇對閣主的感情,她定然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是,她卻不得不面對兩個多月後的死亡。老天對閣主為何總是這樣不公,她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帳篷內,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惋惜和擔憂,對於他們二人將要面對的一切,卻說不出一句祝福的話來。
然而,一輛快速向萬宸國駛去的馬車裡,夜宸旭和安暖陽二人攜手並肩,臉上的笑意幸福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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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這麼多苦難,他們終於得以放下一切去往他們最初相遇相戀的未央島,這是兩個人一直以來共同的心願。
“長生,你會後悔嗎?”暖陽靠在他的肩頭,忽然問道。
也許是為了補償這兩年多以來他們錯過的那些時光,也許是因為失去過後懂得了如何珍惜,也許是要面對兩個多月後的分離,他對自己甚至比初相遇時都要好過百倍千倍。
就是因為他對自己太好,這樣幸福的感覺讓她感覺有些不真實。他真的心甘情願放下他打下的這片江山嗎?他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陪自己共赴黃泉嗎?
對於兩個多月後的死亡,她並不害怕了。她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人拋棄和背叛的痛苦,是獨自面對死亡的絕望,這一次不會了,所以她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所以,就算他要後悔,她也不會怪他不是嗎?她本來就希望他能夠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