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絢麗的雲彩漸漸隱了蹤跡,唐慕之緩慢踩下剎車,望著前方仍殘留著滾滾塵煙的坍塌隧道口,目光森涼。
在來的路上,她就決定臨機制變。所以,迅速解開安全帶後,利落地傾身下車。
這個時間點,現場早已拉起黃色警示線。除了兩輛道路救援車和一輛道路清障車,不僅未見私家車,而且附近空無一人。
暗沉的天色為此情此景平添悲慼感,女孩浮起銳利暗芒的眸光在殘敗的四周穿梭片刻,折回後備箱拿了一把黑柄絲綢傘。
轉身,舉止悠閒地踩著平底單鞋,動作敏捷又隱蔽地靠近三輛車看了看。
隨後越過散落在路面的無數大小碎石,往隧道中段走去。最終,止步於已然被巨石砸落的拱形鋼結構支架。
以此地的環境條件,顯然是人為事故。
非自然的山體滑坡現象,再結合車內無人卻企圖清掃的種種跡象來看,這是典型又似曾相識的暗殺手法。
而且,對方要的是,今夜無人生還。
這個念頭驟然襲上腦海時,唐慕之心頭的火便有些壓不住——
她暫且不知這幫人具體來頭,但肯定和南宮雲琅的這場僱傭脫不了干係。那麼,何不讓她也嚐嚐被死神追趕的滋味?
濃密的眼睫輕顫,眼角則已掛上了戾氣。女孩輕輕吐息,再次撥通了那個從蜃樓機密系統裡調出的號碼。
短時間內,一連兩次聽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花殿神色微繃,唇邊卻勾著笑弧,“姐姐,有新指示?”
唐慕之視線遊移到一旁五百米高的小山,扯下頸間的墨綠絲巾包住粉發,毫不客氣地丟出一句冷言,“許曳退步了。”
彷彿被抽了腦幹的許曳:“???”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魔鬼姐姐,能凌駕於他主子之上?而且,她憑什麼敢對赫赫有名的許隊長指指點點?!
花殿左手把玩著彈夾,一腳將旁邊嘰裡咕嚕的傻大個踹翻,想象著她那睥睨傲物的恣肆模樣,揚唇笑了。
一別經年,姐姐還是那般聰慧過人。
這時候,這通來電這番說辭,一定是因為發現了尾隨他們來京的無盟的蹤跡……
這廂,唐慕之將藍芽耳機換到左耳,暫時緩解了聽覺神經的刺激後,表情邪肆地給出兩個關鍵詞,“雁棲湖西隧道,如法炮製。”
得益於當年的默契訓練,即便語不成句,花殿也瞬間明白了她的弦外音。
較淺的瞳色為男人的眼神帶來了一層朦朧感,他不以為然地眯眸,語氣卻是無比恭敬,“區區一個四小姐,竟讓姐姐這般不開心,我倒是不見得能忍住。”
在暮時把南宮雲琅列為任務物件時,她就已經相當於一個死人了。而自己,也順便為她量身定製好了一場死亡遊戲。
狠戾嗜血的音調傳入耳膜,唐慕之彎腰鑽進樹林,神態不屑,又帶著一絲狂傲,“她能不能死,如何死,我說了算!”
在南宮雲琅膽敢買兇殺人的那一刻,這個名字便已被刻在了自己的生死簿上。
縱使隔著聽筒,花殿依然準確分辨出那嗓音中交織著的殺伐戾氣——
和記憶中的一幕完全重疊了,危險卻讓人神魂顛倒,以至於甘願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