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像是隻貓兒,神情裡帶著三分討好,軟軟地趴在他的胳膊上。
周弘治當然不會說不生氣就不生氣,早先那筆舊賬他還沒有同她算完,更何況她今兒越發大膽,竟敢擅闖昭陽宮。
他本有心要斥責幾句,可一看她乖乖縮著腳窩在床上,一時心憐,那到口的話便都嚥了回去,只是板著臉去問高得祿:“御醫來了沒有?”
“就來了就來了。”高得祿連聲應著,忙又打發人出去太醫院催催。
陳盈思量著若是太醫來看了,見她沒有受傷,周弘治必然是要把她趕回去的,忙就掐算著時間,仍是抱著周弘治的胳膊道:“陛下,前番的事當真不是臣妾所為,你別生臣妾的氣好不好?”
周弘治別開臉不理會她。
他從高得祿嘴裡頭聽來那麼多訊息,自然知曉不是她的過錯。只是出錯的三個女官都是她凝月宮的,怎麼著也算是她治下不嚴。
兼之,前幾日她來轉一圈就走,全然沒有誠意,叫他心裡好不惱火,今時又豈是她說說幾句話就能開解得了?
陳盈瞧他不願搭理自個兒,也不管他聽還是不聽,便又接著道:“霜兒那個丫頭我已經懲罰過她了,陛下不是說藏書閣缺人手嗎?正好掖庭宮那邊養了不少閒人,臣妾把霜兒撥到掖庭宮,一來責她警醒,二來也給藏書閣減輕了負擔。
至於蘇芸和馮瑤,臣妾正有話要同陛下說呢。”
於是,她就從頭至尾把蘇芸和馮瑤是如何分工構陷陳霜,又是如何誣衊她的話,一五一十俱都說了個完全:“現今這兩個丫頭已經被臣妾著人看押在配殿裡了,正等陛下您示下,再做懲處。”
“你是一宮之主,這等事貴妃自己拿主意就好,還來問朕做什麼?”
周弘治鼻腔中溢位一聲冷哼。
對於蘇芸和馮瑤,他的確沒想到這二人竟會做出如此下作勾當,懲處當然是少不了的,便接著道:“不過,有你二妹的例子在前,這二人罰輕罰重,你還須得掂量掂量。”
陳盈輕輕一笑道:“陛下想的正和臣妾一樣,蘇芸和馮瑤年紀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原本依著咱們宮規律例,便是治她們死罪也沒人敢說什麼。只是其中牽連到陳霜,若將她們兩個罰的重了,旁人以為我是私心偏袒。罰的輕了,又不能起到懲治的效果。”
“那依貴妃的意思,打算如何?”周弘治終於肯轉過頭來面對著她。
陳盈遂道:“依臣妾的意思,不如同霜兒一樣,使她們吃點苦頭長些教訓才好。適逢前些日子,臣妾遵太妃娘娘的吩咐,著人去烏麓山尼姑庵裡給香火錢,去的人回說山裡缺些使喚的人,問臣妾能不能撥幾個人過去。臣妾因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把這事擱下了。
如今蘇馮兩個丫頭在宮裡犯了事,她們的父親又在朝上為陛下盡忠,總不好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是以臣妾就想著,不若把她們送到山上尼姑庵裡去。”
把兩個黃花大閨女送尼姑庵去,那還不如打打罵罵呢!
周弘治不覺皺了皺眉:“蘇家可就那麼一個金貴的小姐,縱然有錯,送進尼姑庵也未免太過了。”
“送尼姑庵裡又不是讓她們在裡頭當尼姑,就是打發她們去山上做做雜活罷了。”
陳盈撇一撇嘴,這件事她可是左思右想了好幾遍才提出來的。
蘇芸和馮瑤都是聰明的丫頭,可惜被俗世矇蔽了雙眼,去到尼姑庵裡幫著庵裡師父們抄抄佛經,養養花,種種地,正可修身養性,比關禁閉可好多了!
再說了她也沒讓她們一輩子待在尼姑庵裡呀,等到她們誠心悔過的時候,她自然也就放她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