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眾官的疑惑
五月底，日南郡郡丞冷荀、主薄宏敏、督郵黃駿得到報告，大驚，立即找到水軍將領婁發，連夜趕往比景縣。三人來到監獄，親自提審了範朝江父親、管家及幾個貼身護衛，得到的情況和材料上寫的一樣。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尤其冷荀和宏敏，他們都認識範朝江的父親，覺得由他出頭來組織攻打縣城完全不合常理。可是，無論是範朝江父親與馮二新的對話，還是家族議事上的發動，範朝江父親確實組織了這次叛亂，各種材料都很翔實，範朝江父親也供認不諱。
可郡丞冷荀始終覺得有問題，在驛館會議室轉來轉去，不停問自己，為了一片小小的樹林，值得攻打縣城？為什麼要攻打縣城？這範朝江的父親到底想幹什麼？想著想著，冷荀突然豁然開朗。冷荀搖搖頭：“完了，這範朝江的父親自以為是，不僅作死了自己，還把整個范家葬送了。”
“怎麼回事？”宏敏說。
“這範朝江的父親誤判了對手。我估計，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要攻打縣城，純粹就是想鬧鬧事。哎，也是這些年把一些人慣壞了。我們都知道，長期以來，交州的官府十分軟弱，遇到民眾鬧事，要麼棄城而逃，要麼答應鬧事者要求，甚至再賠點錢，花錢買平安。範朝江的父親故伎重演，吼著要攻打縣城，以為這裡的縣令和其他縣令一樣，要麼逃跑，要麼妥協。可他哪裡知道，現在的州牧大人是個狠人，是個殺神，一路都是殺伐過來的。在徐紋，他殺了原縣令，在合浦，殺了三大姓2000多人，在蒼梧，聽說也殺了近千人。而且，此人斬草除根，從不要俘虜。他的這個性格也影響了手下，去年與士燮打仗，士燮戰死4000多人，他的部隊也戰死近2000人，可雙方都沒有一個俘虜。在西卷縣，他的部隊與占人交戰，也是一個俘虜不要。範朝江的父親不瞭解這些，以為鬧一鬧可以得點好處，結果葬送了一個家族。我敢說，範朝江的父親等幾個人，也是馮二新故意留給我們的，否則也被砍了。督郵黃駿大人，我分析的沒錯吧。”
黃駿搖搖頭：“有錯，南海郡民變的時候，他就沒殺人。”
冷荀皺著眉頭：“那一次確實是沒有殺人，奇怪，這是為什麼？難道是他手裡兵不夠？”
黃駿說：“以州牧大人的性格，就算兵不夠，該打還是要打，打合浦的時候，他手裡只有幾百騎兵，可他照樣打。不僅他，他手下也一樣，沒有怕死的兵，打士燮的時候，士燮的人是什麼人？全是保鏢和護衛，可2000普通士兵就敢和他們對拼，人人悍不畏死。”
冷荀點頭：“要說不怕死，全天下沒有誰的部隊可以和州牧大人的兵比，占人都要甘拜下下。”
“不對，有一件事情我沒想通。”宏敏疑惑地說，“比景縣城計程車兵能算州牧大人的兵嗎？我們都知道，州牧大人就換了一個縣尉，發生戰鬥的時候，縣尉上任才兩天，要剿滅400多人，靠縣尉一人肯定不行，一定是這500縣兵……至少多數縣兵都參加了戰鬥，難道一夜之間這些兵也悍不畏死了。而且今天你們也看見了，兵還是那些兵，可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軍容整齊，士氣旺盛。難道說換了一個將，士兵的靈魂也換了？”
冷荀眉頭緊鎖，喃喃說：“沒外人，我可以明說，以前的縣尉也是範朝江的人，這裡的縣兵至少有三分之一和范家有關係，按理他們是不會拿范家開刀的，可顯然這些人也參加了戰鬥。哎，搞不懂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宏敏問。
“還能怎麼辦？證據確鑿，當事人也供認不諱，我們也親自核查了，如實報給州牧大人，看大人怎麼處置了。”冷荀想想又說，“通知劉建鴻將軍，把武進中也抓起來，一起交給大人處置吧。還有，我們都好心提醒一下那些自以為是的大家族，都本分點吧，現在日南郡的天變了，以前那些耍潑耍橫的伎倆都統統收起來，現在，不是他們橫著走的時候了，比景縣范家，就是前車之鑑。”
……
信鴿還沒有佈置到日南郡，劉羿得到的訊息是日南郡送來的，時間已經是七月初十了。劉羿看著比景縣的奏報和郡府幾個官吏的調查核實材料，閉上眼睛，模擬當時的情景。
想著想著，劉羿笑了，自言自語說：“這個馮二，會運籌帷幄了，哈哈，說不定我要多一個郡守了。”
劉羿把別駕從事冼岱、功曹長史虞國、合浦衛統領白風、兵曹從事高順叫到辦公室，將日南郡的材料給他們，幾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尤其虞國，他本是日南郡原郡守，和原縣令範朝江也很熟悉。虞國說：“這怎麼可能呢？範朝江家良田數千畝，怎麼可能為一塊荒地大動干戈，攻打縣城？不合常理。”
劉羿笑道：“可事實就是如此，日南郡郡丞、主郵都有簽字畫押，不可能有假。今天把大家找來，除了讓你們知道這個案子，還想讓你們反思，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案子？等到官吏培訓學院、軍官培訓學院開課後，作為案例來講，大家一旦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就明白了交州為什麼年年民變的根源了。”
冼岱說：“請大人講解，為我等釋惑。”
“那好，我先講去年初的南海郡叛亂，一萬多亂民攻打縣城，打下三座，一是龍川縣，一是揭陽縣，一是中宿縣。只有四會縣沒有被打破。四會縣為什麼沒有被打破，不是因為這座城守衛得力，是因為我到了。當時，四會縣的縣官和縣兵都跑了，只留下一座空城。我到的時候，亂兵剛剛進城，我立即命令軍隊搶回四會縣城。被我軍一陣砍殺後，亂軍自知不敵就投降了。我和他們一談判，叛軍立即表示願意歸降，然後我讓他們帶著官軍迅速收復了中宿縣城，又讓叛軍首領說服其他叛軍，讓出了被他們攻佔的龍川縣城和揭陽縣城，這場叛亂就算平息了。那麼，我們一千多官軍怎麼就能平息一萬多亂民呢？這又給我們帶來什麼啟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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