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跟李斯就《道德與法律》的問題,在嬴政面前狠狠地辯論了一番,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結果。
沒有隔壁漩渦鳴人那樣的嘴遁本事,是不可能說服一個心中有所堅持的人的。
現在的情況是,這本書的公佈暫時延後,幾位重臣都持此意見,嬴政也已經發布了王令,陸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從王宮走出來,他心裡沉甸甸地思考著一個問題:嬴政的態度究竟是怎麼樣的?
毫無疑問,他不贊同現在就公開這本書。那麼日後呢?李斯已經鮮明地表達了立場,其餘幾個人精模稜兩可,嬴政這個大王到底是怎麼想?
《算數》和《諸侯國起源》陸言跟嬴政商議好了,連百官都沒有必要告知,就直接實施起來。而這本《道德與法律》,嬴政卻召集重臣將它押了下來,絲毫沒有給陸言反駁的機會。明明當初兩人就這個問題還是相談甚歡的……
陸言懷揣著滿滿的心思回去國師府,李斯這邊心裡同樣很不好受。
跟陸言吵架,他並沒有感覺自己與韓非吵架那種強烈的勝負慾望,反而心中有一種負罪感。無論是陸言給予他的幫扶與提攜,還是那份尊重感,讓他心中七上八下。
回到自己的府中,李斯意興闌珊地走到庭院的亭子裡,看著池塘裡的游魚正成群結隊地糾纏。
妻子走過來給他脫下官帽,披上一件披風遮擋風寒,“怎麼了,今天公務上的事情不太順利?”
李斯握住妻子的手,輕輕依偎在一起,“沒有什麼順利不順利,就是跟陸言師弟吵了一架。”
“意見不合?”
“理念不合。”
妻子沒有再多嘴了,她還是知道丈夫這個性子的。當年可以決然放棄楚國一個小吏的官職,將自己還有兒子扔在家中,一個人外出求學,直到數年之後在秦國做到了廷尉才將一家人從老家接過來。一旦他認準了某件事,一定會執著地走下去。丈夫跟陸言既然是理念之爭,那她這個做妻子的也勸不了什麼了。
“娘~,父親——”
夫妻兩個靜靜地沉默,後面跑出來一個少年,原本興高采烈地大喊“娘”,看見父親的身影,連忙恭敬地站好。
這是李斯的大兒子,李由,也就是曾經李斯外出遊學扔在家裡的那個。這對父子,目前還有些生疏。
李斯扭頭看著兒子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握著妻子的手緊了緊,口中撥出一口白氣,“這天氣,就別在屋外站著了,咱們進屋去。”
“是,父親。”
……
秦國這裡關於新書的輿論都發酵了,趙國那邊也終於傳來新的訊息——趙國出兵了!
頓弱抵達邯鄲的那天,收到了趙王偃的熱烈歡迎,在王宮召叢集臣大擺宴席接見。
“哈哈哈,先生在秦國朝堂痛罵秦廷上至大王下含百官,此等膽量天下僅有,寡人欽佩,先敬一爵!”
趙偃居高臨下地看著頓弱,單手拿起案上的酒器,痛快地一飲而盡。
頓弱恭敬地回禮:“弱區區使者,有辱使命,已無顏回復我王,還請大王莫要取笑了。”
趙偃將酒嚥下肚,“彭”地一聲把酒爵砸在案板上,“啊~先生雖然膽大包天,可是到底是帶著求援的任務出使秦國,你把秦王都給罵了,那嬴政,怎麼就放你進我趙國地界了?他有這麼大肚量?”
“呵呵,非是秦王氣度,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更何況弱只是一介求援使者。秦王不仁,坐看楚國暴虐,他若是再斬了頓弱,或者阻撓弱搬救兵,豈不是叫天下人恥笑秦王氣量狹小。”
“哈哈哈,先生說得有理,那嬴政被你白白罵了一通,還不能報復回來,當真解氣。來,為先生替寡人出了一口惡氣,滿飲此爵。”
趙國群臣跟著大王的動作,紛紛滿飲,其中丞相郭開喝完酒後立刻站出來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