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中的含霜殿,皆是一片虛浮月色,月色如霜沁涼,風吹鼓過,霜葉似刀。
蓋過層層簾幕,終是拂了賀琅玥那赤陽如色的雙頰,屋中皆是嫋嫋香氣沁入鼻息,唯有賀琅玥哈欠連天,眸子迷離神往。
“長公主,您先歇著吧。”則鳶見之有些焦慮,想之賀琅玥已經這般批閱奏章有了一個晚上。
她雖打著哈欠,但仍舊一揮手示意無妨,屋外夜空昏暗,鳥雀聲卻清幽婉轉。
“想來阿珏也是這般不眠不休,可真是苦了他了。”賀琅玥嘆息一聲,只若想起自己將他推上這高位時,心底便如寸寸銀針入內。
她筆鋒一頓,將其拾起,只覺心再起漣漪,但終將被晚風所平息。
她垂眸望了一眼桌案上的一疊奏摺,也不知今日要幾時才可入眠。
“帝王本就是如此。”則鳶見之喃喃而言,眸子中有一行邃然凝重的意蘊。
好一個帝王本就是如此,但若想活著,阿珏也便只能成為帝王。
想著這一摞奏摺便入了其眸子,終究將心思落於其處,如今再想其他,也無濟於事,還是將眼前之事解決再言其他。
愈至極夜,月色便更為深重,直至霜風伴眸,賀琅玥亦是讓則鳶回屋睡去,只留賀琅玥一人在其中閱其奏摺。
她坐姿微駝,顯然有些受之不住,不時伸手捶背半晌,讓人見之猶憐。
上睫險些要與下睫合衣睡去,鼻息亦隨光陰推移而粗重,直至閱盡最後一本奏章時,她的雙睫便忍不住闔去。
淡淡的月色投射在她的身上,一凝墨髮散落了其一桌,絳衣紅妝伴著長風如許,分外清涼。
便這一夜輾轉至了天明,則鳶如同往常般,欲要將賀琅玥喚醒,方走入這屋舍中,卻發覺賀琅玥趴在桌案上睡了一夜,青絲散落,雙睫輕顫。
她大驚失色。
“長公主。”則鳶慌忙的走到賀琅玥身側,將其搖落至醒。
賀琅玥在半夢半醒間掙扎,終是醒轉,抬眸時,便見則鳶滿是懊惱的模樣。
“昨夜竟讓您在這桌案上睡了一夜,是則鳶疏忽了。”
賀琅玥的眸子隨著日頭照影而清明,連連打了個哈欠,只覺脊背處縱是疼痛,她伸手朝著脊背處一錘,便立起身來。
“換件衣裳,便要去早朝了。”
她拾起木梳,將青絲梳盡,一層一層,如層層雲絮。
又是紅妝粉面,綰青絲,著華裳。
皆是無盡的氣派,拂袖間,汗水連額,終一定息,行走於宮中。
再至金鑾殿最是一派堂皇,晨風伴著她行走是穿林過葉。
如其中,正襟危坐,一派官員排排站開,莊重而威嚴。
晨風穿堂而至,扶起珠簾陣陣,鼻息斂餘間,便聞得其中一人忽行而出。
“近幾日,京都又出貴胄失竊一案,鬧得滿城風雨,不知應如何定奪?”其人拱手作揖,陳情而述。
簾幕中賀琅玥的眸子一頓,貴胄失竊案?
這般案件已是在京都許久未有發生過,且是曾時這般案件皆是百里無痕所竊,也便是那林初七。
現如今林初七皆在大理寺好生待著,如何能行出這般事。
好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