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理寺地牢外,外頭的氣息極具明澈輕軟,她一嗅幽香,心尖便靜緩了下來。
“還是不適應在這地牢中游走,悶得慌。”
賀琅玥舒了下胸口,眸色中緩過那細軟的清風,如鬱燥熱之下,仍有風過,當真是一片寧靜安和。
她的目光掃到那墨轍的臉上,唇角含笑:“你這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模樣,可當真是頭一回見。”
阿珏尚未登基時,她便與這墨轍相熟,成日裡一副凝眉樣,亦是成天叫囂著要將墨顛打折腿。
“兒娶媳,自然歡喜。”墨轍順了順其花白鬍須,揚眉笑道。
聞言,賀琅玥的眉目翕動了一下,竟是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竟是進展如此之快。
“去瞧瞧?”賀琅玥平靜的唇角再次彎起,回首看了一眼宋南歸,眉眼處再不復在地牢中的冷冽,一顰一笑盡是淺眉輕笑。
自是與其袒露後,她便化去了霜寒,而他亦再不是曾經的宋南歸了。
未至幾步路,穿過那林動的青槐老松,越過青石臺階,不遠處,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一影,一人,站在一棵樹下,男子吹壎,女子托腮瞧著。
壎聲清明神往,但依稀帶著生澀之感,猶如於夢中,恰是動聽。
氣氛曖昧至了極處,卻是涇渭分明。
“看來,我這媒人並非是全無用處啊。”賀琅玥抬腿而來,步子極是灑脫恣意。
此刻的寧謐如山臨驟雨,驟然及破。
墨顛見賀琅玥負手而來,那一襲輕便的衣衫撞進了他的眸子中,一時唇齒微揚,壎聲暫止。
“阿玥,你怎來了。”
“我若是不來審審這謝君沉,想是他皆忘卻了自己居於牢獄。”
賀琅玥一語雙關,林初七聽得不大明白,但墨顛卻聽得了此中意蘊。
有幾分指責,但卻能覺之其極為歡喜。
“對於謝君沉,我僅有靜觀其變這一番應對了,既是從謝君沉的口中套不出任何一句有實質性的話語,那隻能從謝樊處著手。我倒是要看看,謝君沉在我們手中,他能忍到幾時。”墨顛正了正眉,不絕悚動。
賀琅玥細品了一番,這確實如她現今的想法不謀而合。
“且是,這謝家與那時的榮妃有所瓜葛。”墨顛再道。
賀琅玥的容色中掠過寒涼,“與她有關?何關?”
“謝樊何以為兵部尚書,皆是因他的父親謝嵐與榮妃交好,當時還傳出了謝嵐與榮妃有染的傳聞,當時此言被定論為謠言,甚至將散佈謠言之人一併扔入了牢獄中。”
賀琅玥拍案,“當真?”
“我還能騙你不成?所以這謝樊才是重中之重,以謝君沉為要挾,乃是現今最好的抉擇。”墨顛沉眸,眼底掠出幾道森寒狐疑來,“謝樊狼子野心,說不準還能將其籌謀撞破。”
眾人皆知這兵部尚書野心勃勃,除宋南歸外,這賀國的軍隊皆由他調動。
權利之大無法比擬,尚有其狼子野心,威脅著這阿珏的江山,但她卻沒有正當理由削了他的權,如今謝君沉犯在了她的手裡,便是最好的時機。
“那便一切依你。”賀琅玥道。
站了許久,已是有些乏了,旋即嫻熟的一揮袍,坐在了林初七的身側,端起這石桌上的一杯茶,衝林初七一笑。
二人這涇渭分明的距離著實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賀琅玥的屁股一挪往林初七的身側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