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生辰宴自是在王佑夷與墨顛的爭執下過了大半場時日。
在她驚覺之時,已然接近黃昏,這一道夕陽西落,下眾人推杯換盞,共飲酒觴。
直至那墨顛零落的一番淺斟低酌,飲盡千殤酒之後,面頰之處餘溫微顯,面色微微潮紅。
“你讓開!”墨顛似撒酒瘋了一般,撥開一旁瞪得溜圓的王佑夷,伸手指著宋南歸,唾口大罵,“你,你這個畜生!”
畜生?
話音一落,四下皆為死一般的沉默,氣氛被其倏忽止靜,旁人皆面面相覷,氣氛僵硬,連那歌舞昇平亦是緩和不於。
唯見那宋南歸的鼻息在這四下止靜的空氣中發出唯有的聲響。
良久,那宋南歸銳利的眸子在天光耀然下一定,如遭雷擊,渾身亦是開始劇烈的抖動,卻要在這盛大的場面之下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眾人亦是不知這墨顛能說出這般言辭,慌忙的勸說著宋南歸。
“王爺,這小子不知好歹,莫要與他計較了去。”王佑夷伸手捂住墨顛的唇,迷離的雙睫下,替這醉醺醺的墨顛說話。
只道是患難見真情,這墨顛當真胡言時,這王佑夷還是護著他的。
而此時賀琅玥的眸子中自是驚覺,心緒如潮卷,鋪天蓋地,她頭一回見著墨顛喝的這般爛醉如泥,竟是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這墨顛向來酒後失智,我已是見怪不怪了。”賀琅玥斟起一杯酒,淺抿著杯角似有若無的說道。
言辭之間,只是為了表達其墨顛並非針對他,而是常有之事。
但這一番解釋,卻未能讓宋南歸消氣,那氣息之間仍是能隱隱約約的感受到那宋南歸的怒意。
晚霞澄熾,天空中似密佈了一片絢麗的光斑,如紅殘血,落葉紛紛片片的斑駁,看臺下仍是起舞歌鳴,笙歌嫋嫋。
漸漸地,天色垂落而下,伴著澄明清新的氣息入夜,而這宮中卻是在頃刻間亮起了燭火燈明,這凌秀園亦是在一瞬間被燭火所包圍。
眾人抬首,看向這片夜晚的深重,心緒自是不可自已。
一夜燈明,流光溢過雙瞳,則鳶淺言道:“當真是浮華流光,塵囂散去啊。”
賀琅玥聞言,眸色亦是瀲灩,只聽得耳邊響起一陣鞭炮齊鳴,伴隨著煙火凌空的聲響,在天空中耀起一道光華璀璨。
而宋南歸定睛沉眸,側過臉看著那賀琅玥瀲灩的眸色。
凝重的眉目亦開始漸漸舒展,那深邃卻如朗月的容色便在這一道黛雲遠淡的天色下散餘一處。
“嗯,這般盛世繁華,已是許久未見了。”
宋南歸微微點眸,思緒中回想著那賀琅玥初入這攝政王府時,亦是這一般華美景象,如今一思卻已是數月有餘。
這般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日子,當真是令人感懷。
這一刻,盡數被這煙火繚亂所吸引,全然忘卻了那臺下嫋嫋的妙音。
星月疏朗,星漢滿天,賀琅玥亦從這流光中將思緒而回,淺淡的對著宋南歸一笑。
宋南歸亦是以一道溫雅的眉眼落在她的身上,一來一回,甚是曖昧蕭落。
“帶你去一道地方。”二人相互對視,一側的燈火在微微搖曳,他斂唇一笑,再而起身,將那神色錯落的賀琅玥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