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時間及了傍晚,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細雨滴答成線,天色灰濛濛的猶如一片紗影,攝政王府中的景色深危幽玄,黯淡灰濛。
風起雲湧,聲勢浩蕩,在電閃雷鳴之下,最是飛鳥乍無,雨水在被風颳起一道駭浪驚濤,似暗波洶湧,巨浪滔天。
府中有一奇聞,卻是這王府中人人皆知的秘密。據聞,在風雨將至,陰雲密佈之時,宋南歸閉門不出,掩門不見,獨自一人躲在他的主殿中。
想來是懼怕雷雨,才會如此。眾人雖知,但皆不敢有人去問這回事,僅僅只會在背後言笑,而他也是從那些多嘴的丫鬟家丁中聽聞的。
也正是因為他懼怕雷雨,閉門不出,有些個丫鬟家丁會皆此渾水摸魚,懶散度日,所以,此刻便是攝政王府最為鬆散疏漏之時。
想來也是有趣,這個金戈鐵馬,執掌一國興衰的攝政王,卻是有這般的弱處。
無心走在府中,看見的盡是來去避雨之人,未曾料,這細雨分外焦急,再次颳起狂風,衝散了一切的氣息,各種氣息交雜入鼻,而雨水亦甩在了他的身上。
他攢緊手中的紙封,視線放遠而去,卻瞧見攝政王府的後廚,而他渾身溼漉,面龐上,指端間,衣衫上盡是雨水斑駁,他拖著衣襬,前行而去。
“無侍衛,您怎麼來了?竟淋成這番……”後廚中一個丫鬟遠遠瞧去,見著無心一身溼漉且又狼狽的模樣,心底有些詫異。
眾人皆知,前些日子無心被遣去照顧沈清綰,今日卻被淋得通透,想來,是被沈清綰逐出門來。
無心上前,接過丫鬟遞與的絹帕,擦拭著肌膚之處,攪幹了溼漉的衣裳,渾身微微一顫,才低聲道:“忽而間大雨滂沱,才尋了個地方避雨。”
“是沈姑娘不喜您嗎?眾人皆知,沈姑娘對王爺有所傾慕,上回,王爺自己沒去瞧她,卻遣您而去,她或許是將氣撒在了您的身上。”
丫鬟搖搖頭,舉步回身,站定在廚具前,繼續忙活起了後廚之事,唯見四下煙霧繚繞,迷離四旋,周圍皆圍繞著一股煙燻四伏之味。
此刻的無心,面色陰鷙,神色愈發凝重,心底如遭雷擊,容色卻要故作舒緩無意,溼漉的衣裳掛在他的身上,感覺讓步子愈發的沉重了起來。
“沈姑娘性子隨和,算不得不喜我。”無心強扯出一抹笑,緊緊的扣住掌心的那一道紙封,溫存的鼻息盤旋,凝著丫鬟的那一道鍋碗瓢盆之中。
“如此時分,王爺王妃應已用膳。你這是在做些什麼?”
丫鬟抬首,宛然一笑:“則鳶說,王妃有些懷念蓮藕排骨湯,正讓奴婢們做呢。”
蓮藕排骨湯,相傳是先帝最為喜愛的一道民間食物,而賀琅玥的母妃也是因此同先帝結緣。
她會懷念,也當是情理之中。
思緒未落,無心的眸光陡然變得清澈了起來。望著那一鍋蓮藕排骨湯,騰騰的冒著熱氣,氤氳的矇住了雙眸,鼻息溫餘且又沁心。
虛虛掩映的夜色從窗戶中透入,粼粼的雨點拍打在窗牖上,顯得其中更為溫暖祥和起來,細雨之中若有這蓮藕排骨湯為伴,當真是人間美事。
“無侍衛,您淋了一路的雨,可要盛上一碗?”丫鬟淺言輕笑,雖沒有絕色的容貌,卻是笑的讓人心間和煦。
無心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正聲道:“身為下人,怎能飲為王妃做的蓮藕排骨湯。”